“苏苏必须活着。”这就是他的答案。
也是容祁的答案。
容祁扯了扯唇,有些自嘲地笑了笑,脸色苍白,“我们好不容易让苏苏记起了曾经的事,本以为一定能够打破因果镜的预言,没想到,最终还是走到这个地步。”
那日得知苏苏回忆起用因果镜之前的记忆,他当时的惊喜和庆幸,现在都清晰如昨。
可世事无常,他甚至来不及等到她苏醒,与她好好告别……
“融合吧,时间不多了。”闻人缙看似平静,可微微发颤的声音还是暴露了他内心的紧张和不舍。
“好。”
闻人缙的身形越来越透明,两个人的意识都渐渐归于混沌,在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中漂泊,周围蓦地浮现出一阵暖意,仿佛身处温暖的水流中,身躯都好似要与暖流融为一体。
他们的意识都被丢进水里,互相交-融,难分彼此。
彻底失去意识前,容祁隐约听到闻人缙说了句:“我希望醒来的是你。”
如果他们两个有幸能保存一道意识,他希望最后留下的是容祁。
也许是因为身为副意识本能的退让,也许是因为容祁与当年的魔神更为相似。
至于他自己,能在消失前,知道自己曾被她真心喜爱过,便已经足够。
……
过去许久,盘膝而坐的黑衣少年蓦地掀开眼睫,眸中寒芒乍现。
他周身的气息节节攀升,很快便彻底突破阻碍,庞大的力量快速流转在经脉中。
与此同时,天上雷云聚集,短时间内就积了厚厚一层,陨凤崖和对岸山崖之间的一线天光,彻底被乌云遮住。
崖下光线昏暝,风雨欲来的压迫感让人几乎喘不上气。
第一道雷劫撕裂天幕,劈砍而下的瞬间,少年飞身而上,目无惧色地升入半空。
距离雷劫越来越近,少年的身形被白光包裹,待白光褪去,转瞬间便化为通体漆黑的巨龙,伴随着一声怒吼,与雷劫重重相撞在一起。
黑龙既是魔,也是妖,它的诛邪雷共有十八道。
最后一道几乎汇聚了前面所有雷劫的力量,带着势要将其抹杀的威势,雷电破云时还是暗紫色,来到近前已经成了浓墨一般的黑,仿佛能将一切都化为湮粉。
接下前面那么多雷劫,黑龙身上鳞片翻卷,血肉模糊,气息萎靡。
重伤的它,根本接不下最后这道天雷劫。
黑龙眼睁睁看着黑色劫雷不断放大,直逼面门,可他身体中的力量早已枯竭,连形成保护罩的魔气都没有,只能用肉-体生生扛下。
可即便龙族防御力再强悍,也挡不下这最后一道劫雷。
就在黑龙心中涌上浓浓的无力和绝望,已经做好了灰飞烟灭的准备时,崖下的魔神之恨突然翻涌上来,无数紫色雾气升腾而起,挡在黑龙面前。
还不等黑龙做出反应,魔神之恨就已经与劫雷撞在一起,发出震耳欲聋的声响,力量撞击波及到四周,带起一阵地动山摇,仿佛遭到了灭世之威。
魔神之恨帮黑龙挡下了这致命一击,但黑龙离得最近,还是被巨大的力量震得从半空中跌落下去,砸进滚滚岩浆中。
白光闪过,黑龙消失在原地,取而代之的是已经失去意识的清瘦少年。
少年双眸紧闭,脸色苍白如纸。
距离裴苏苏晋升伪神阶,已经过去了将近一年的时间。
她依然处于入定状态,任凭旁人怎么叫都叫不醒。
再这样下去,只待明日,一年之期一到,她就会彻底消散在天地间。
步仇远远立在空中,看向石柱上盘膝而坐的身影,眉心拧紧,担忧说道:“都过去这么久了,苏苏怎么还没醒过来,这样可就要错过时间了。”
“我们不知道飞升的办法是什么,万一需要准备很久,到时候来不及可如何是好?”阳俟同样心焦不已,急得在原地跺脚。
这个该死的容祁,连招呼也不打一声,就这么走了。
饶含还算冷静,不过心中同样愠怒难消,看向一旁的虬婴,不满问道:“你们的魔尊到底去干什么了?他对羊士做了什么,为何羊士突然就疯了?”
那天容祁和虬婴离开地牢后,他们进去看过,被锁魂链束缚的那道魂魄已经疯疯癫癫,什么有用的话都问不出来。
现在天下间知道飞升之法的人,只有容祁一个。
偏偏容祁自从那日离开,再也没回来,谁也不知道他去了何处。
他们派手底下的小妖四处找寻了一年,到现在都没收到线索。
虬婴被众人质问,神情略有些尴尬,看向自己的徒弟弓玉。
在这段日子里,弓玉悄悄拜虬婴为师,跟在他身边学习精妙的术法。
经过上次虬婴帮忙抓住羊士的灵魂,弓玉对他的偏见早就消失不剩了。
只是眼下情形特殊,关系到苏苏大尊的性命,弓玉还是小声凑到黑色精怪身边,斟酌着开口:“师父,要不然您再试着联系魔尊,让他尽快赶来?就算魔尊不回来,总得先告诉我们,飞升的办法是什么。”
虬婴无奈地叹了口气,要是能联系上魔尊,他早联系了。
可问题是,他已经试着召唤过许多次水镜,魔尊那边都没有任何回应。
虬婴不由得想起那天他和魔尊去地牢,听羊士说的那些话。
如果魔尊和大尊之间真有这么一段过往,魔尊迟迟不归,难道是想放弃苏苏大尊,独自成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