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醉了。”耳边的声音冷冽。
“不要你管。”
她推开他,踉踉跄跄往前几步,左脚绊着右脚,栽倒的刹那再度被扶住。
“你醉了。”又是这句,语气里多了些不耐。
“那怎么办?”她仰头看向他,眼角眉间堆砌着醉意,红晕的灯光里朦朦胧胧,连目光迷离起来,捎带了一触即破的柔软。
“我背你。”他说,眉宇间素笔难描的清傲与月色极衬,她扯了扯他的衣袂,指尖描起绣制的云纹,今日他穿得也是水蓝色啊。
她低头,眉眼压得低,“那好吧。”
而后,乖乖地爬上他的背。
今夜的月亮悄悄躲到云层后,将所有的都留给成双结对的人儿。
“易鹤安,我是不是惹你生气了?”意识彻底消弭前,她终是问出来,小小声,“我不是故意踩你的。”
易鹤安将抬起的脚停顿了下,忽然开始自嘲,今天怎么就会那样对她。明明,无关她的对错。
可偏偏落下心于贾姑娘时,便也决心要与她疏离。
他往前走了几步,前面赫然出现一道身影,墨袍玉冠,与生俱来的矜贵与不容抗拒的威严。
“把她给我吧。”
第27章 当年的事
殷呖呖醒来的时候,头疼欲裂,偏偏窗外绿荫里的蝉鸣还响得聒噪,闹得她脑袋嗡嗡作响,洒进来的阳光刺眼,叫她胸腔烦闷异常。
她伸手揉揉眉心,脑海里的片段试图拼接在一起,昨天好像去了吴家参加婚宴,然后吴秀才敬了她一杯酒……还有易鹤安。
剩下的记忆支离破碎。
殷呖呖醉酒和其他人不一样,不会满嘴胡话,不会撒泼闹疯。相反异常老实听话,迷迷糊糊地睡着,醒来后记忆就碎成雨落时的水珠,断断续续。
宿醉,是件很难受的事情。
殷呖呖忍着头痛穿衣服,身上的衣服已经收拾的利落,没有难闻的酒气,应当是老爹找的老嬷嬷帮她弄得。
起来的时候,她看见床榻旁的小矮几放着碗淡淡澄黄的水,醒酒茶,指尖探了探温度,还是温的。
端起来,饮下后,胸闷气躁的感觉稍稍缓解。
她想今天又没去成学堂,三天打鱼两天晒网,说的可能就是她了。
然而她在堂屋看见慢悠悠喝茶的赵译时,愣了愣,这先生也旷课了,就不能怪她没去学堂了吧?
“表哥,你没去学堂?”
“嗯,舅舅让我待在家中等你醒来,看你是否有不适。”赵译呷了口茶。
殷呖呖看了看左右,不曾有老爹的身影,也不见熊叔,再看向赵译,“表哥,我爹和熊叔呢?”
赵译放下手里的杯盏,神情淡淡地看向殷呖呖,“医馆。”
“医馆?!”殷呖呖没忍住拔高了声音,“我爹他怎么了?”
别说是放眼方圆百里,就是放眼千里,谁能动得了她老爹一下?
“舅舅将易老爷打了。”
“……”
这倒是发生过好几回,只不过……
殷呖呖心里有了想法,却想从赵译这边得个确切的说法。
“我爹为什么突然打易老爷?”
赵译抬眸,神色淡漠,那双目光锐利的眼眸看得殷呖呖心底微颤,就好似那点心思完全暴露在他面前。
他开口,“易鹤安昨晚送你回来的。”
平波无澜的声音,无故令殷呖呖感觉一丝不悦,心生怯意。
赵译拢了拢宽大的衣袖,放在桌上的手,轻轻往前一推,食指下压着一封信笺。
“你的信。”
“信?”想必是吴公子了。
殷呖呖伸手拿过信,径直拆开,熟悉的字迹飞入眼帘,“贾姑娘真性情,吴某喜从心来,何来厌弃之说……”云云之类。
按理,这封信该叫她大大松口气喜不自禁,如今心底莫名落落空空的。
这样说,她该和“吴公子”继续下去了。
攥着信笺的手指,蜷缩起,信纸被揉得皱皱巴巴。
待她回神,赫然抬头,赵译不知何时站在她身前,高高的身影将她笼罩,垂眸便可一览她手里的信笺。
“你做什么?”她慌张收起,声音都不可抑制地扬起。
“这就是你说的那位吴公子?”他如古井深邃不起波澜的眼眸,亦如深井水般冷冽冰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