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古以来,都道山川河流皆有灵气。
以寒铁铸人形,头顶、脚底、心肺并四肢关节扎针,镇于山穷水恶之地,乃是诅咒人横死,且永世不得超生的恶咒。
自梁朝开国以来,历任帝王对巫蛊一事都非常厌恶,先帝在位之时,更因出了后宫妃子以巫蛊之术诅咒皇嗣的祸事,先帝特地命人修了律法,规定凡行巫蛊之术诅咒他人者,一律判处斩立决,家人流放三千里。若事涉国政,抑或涉及天家之人,施咒者及相关人士诛灭三族。
眼下展宁手里这个铁人,所诅咒之人,名唤温陵。
虽不是皇家之人,且已经过世三年,但此人在朝在野,甚至在景帝心中的地位,都不是一般皇室宗亲能比拟的。
此人乃是一代名臣,景帝恩师,生前位及三公,门生故吏遍布天下。当日他因病亡故,景帝罢朝三日不说,还令天下服丧。此等尊荣,当世之下,恐怕寻不出第二个人。
此事若被景帝知晓,只怕要有一场祸及无数人的血雨腥风!
展宁之前不想让严恪发现这物事,盖因她也只瞥了两眼,还没将盒子里的东西琢磨清楚。
但眼下琢磨清楚后,这事的影响又实在太大,在一点眉目都没有之前,她不敢贸贸然交到严恪手里。
谁知道这东西是何人所为,又会牵连到哪些人?
拿着铁人思衬了一阵,展宁决定,暂且先将这物事藏好,明日趁着严恪去堤坝决口处查看,自己留在驿馆之机,暗中将此事查上一查,待多少有些眉目,再告知严恪。
翌日一大早,严恪离开驿馆,展宁让莫大夫抓着喝了药后,后脚也跟着出了门。
她要去的地方,是惠州州府衙门。
温陵三年前就已过世,诅咒他的人绝不会在他死后再下咒,所以这个铁盒,必定是三年前就已镇在水底。
而铁盒子重量并不算沉,以渭河惠州段的水势,要想不被冲走,定然是镇在堤坝底部的。
此次堤坝决堤,它才刚好暴露出来。
梁朝对于水利工事的建造、修缮都管控得比较严格,每一段堤坝的修建工匠、督工官员都会有资料记载,刚巧眼下决了堤,她可以借口查看昔日工事资料,去瞧一瞧相关的记载。
依展宁看来,会以这种方式诅咒温陵的,应该不是一般的工匠,甚至品阶低一些的官员也不大可能,但若是身份较高之人,做这等事心中心虚,一定不会亲自动手,以免惹人怀疑,多半会借工匠之手。
但事情做下之后,以免泄露天机,这个工匠多半会被灭口。
她得查一查当初这一段工事的工匠名录,瞧瞧哪些可能会有异样。
却说展宁前往州府府衙查看资料之时,决堤的堤坝口子上,安南省巡抚马文正有些心神不宁地等着严恪的到来。
之前,他因严恪不给他面子的缘故,心里多少有些不悦,昨日也就未亲自陪同严恪。
谁料时间赶得那么巧,堤坝居然绝了堤,还刚巧给严恪碰上。
而且等他得知消息赶来之时,严恪已经与展宁回了驿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