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殿下与盈姑娘毕竟都长大了,若是生了男女之情……”
瑞贵妃微微一笑:“本宫岂是那等糊涂之人,太子已经向本宫明言, 他只视盈儿如同亲妹妹。至于盈儿那丫头就更不可能有这样的心思了。”
她还不至于糊涂到分不清一个小姑娘真心的爱慕与单纯欣赏的区别。
“不过你担心的也有道理,既然双方无意,总也得避忌些, 也免得误传什么风声出来, 以误了盈儿的亲事。”
“本宫明日便请陛下下旨赐婚, 将太子妃正式订下来。”
“娘娘对盈姑娘可真是好!”那女官感叹道。
“盈儿那丫头性子率真,心思通透,不似旁人那般七弯八道,最是简单不过,这样的孩子相处起来最是轻松。”瑞贵妃脸上柔和了几分。
“娘娘这般喜欢盈姑娘,为何不将盈姑娘赐婚给侯爷?”
瑞贵妃怔了怔,随即叹道:“盈儿这种简单率真虽好,可也注定了她无法圆滑地处事。蕴福若是次子或幼子,或者不是兄长唯一的血脉,本宫自然愿意……”
“父兄一脉如今的境况,蕴福的妻子必将要手段周全,玲珑剔透,盈儿到底欠缺了些。”
魏盈芷也算是她看着长大的,对这个心思简单的孩子,她向来很是喜欢,宫里的争斗太多,多到她轻易不敢喘口气,也就与魏盈芷一处时,她才敢放松。
若是她还有第二个年纪相仿的儿子,必会替儿子聘她为妻,让她当一个无所忧虑的皇子妃,继续保持这样的简单。
太子送着魏盈芷回正殿,却没有想到会听到母妃这样的话,看到魏盈芷的脸色微微发了白,他无奈地暗叹一声。
这可真真是世事难料了。
他方才那些戏言,已经让小丫头慢慢开窍了,可母妃这一番话,必会让小丫头缩回去。
只可怜他那个表弟蕴福,只怕要争取之事还要多着呢!
魏盈芷也不知道自己是怎样回到府里的,心不在焉地到大长公主处请了安,又到了沈昕颜屋里哄祥哥儿叫姐姐,听着小家伙终于奶声奶气地唤了声姐姐,虽然唤得不大准确,可也足以让她高兴得跳起来了。
“祥哥儿真厉害,会叫姐姐了!”她抱着软乎乎肉嘟嘟的弟弟用力亲了一口,一双明亮清澈的眼眸笑成了两轮弯弯的新月。
她的祥哥儿真是天底下最最可爱的孩子了!
沈昕颜含笑看着乐作一团的姐弟俩,好片刻才搂过小儿子,一边替他擦擦那张愈发像魏隽航的小脸,一边问女儿:“在宫里遇到了什么事,让你回来也是一脸的闷闷不乐。”
“哪有,哪有闷闷不乐。”魏盈芷下意识地反驳。
沈昕颜深深地望了她一眼,却没有再追问。
女儿长大了,也该有些心事了……
魏盈芷却生怕她再问,胡乱扯了个理由,也不等她发话便溜走了。
沈昕颜无奈摇头。
魏盈芷一口气跑回了自己屋里,却见侍女湘儿欢天喜地地道:“姑娘快看,侯爷让 送来的琉璃八宝盒,真真是精致,就跟话本里龙王爷的水晶宫一般。”
魏盈芷正想要接过来细瞧,不知为何却又生出几分别扭来:“收起来吧!”
见她不似平常收到蕴福送来的东西时那般兴高采烈,而是看也不看便让收起来,湘儿有些奇怪,不过也不好多问。
魏盈芷坐在书案前发呆,脑子里乱得很,可蕴福的脸却固执地出现在她的脑海里,任是怎么抹也抹不去。
“噢……”她呻.吟一声,也不知自己是怎么了。
再看看屋子里。
案上的“花中四君子”笔架是蕴福去年送她的,玉兔纸镇是蕴福今年年初送她的,那方据闻无数读书人求之若宝的砚是蕴福上个月送她的。
还有多宝格上的一对玉瓶、花梨木圆桌上的彩瓷茶盏。就连她的妆匣子里,也放着好些蕴福送给她的珠宝首饰。
不知不觉间,那个人给她的东西已经快要遍布屋子了么?
若是以前她并不觉得有什么,打小她给蕴福的东西也不少啊,况且她与蕴福一直如亲姐弟一般相处着。
她还记得蕴福小时候那个瘦瘦弱弱很容易被人欺负的模样,她要是不保护他,不定还有多少人欺负他呢!
“不行,都已经长大了,不能再像小时候那般。”她暗暗下了决定。
很快地,蕴福便发现魏盈芷开始对他避而不见了。
他百思不得其解,想着是不是自己又不小心惹恼了她,可思前想后均不得法。
***
魏盈芷有些无聊地绞着手上的帕子,身边围着好几名正卖力地讨好她的姑娘。
当中一名姓万的姑娘,她也记不清对方是哪家的女儿,只知道她那张嘴当真厉害,奉承话张口就来,还不带重复的。
她想,难道这便是贵妃娘娘说的圆滑么?应该不是吧?
视线很快便落到了不远处一个孤伶伶的纤柔身影处,只扫了对方一眼便移开了。
那是越哥儿口中把全京城的姑娘都比下去了的周莞宁。
在场的全是官家姑娘,其实不泛名门世家的嫡姑娘,自然没有人愿意给她充当映衬的角色,故而周莞宁身边除了偶尔有几位出身较低的姑娘上前搭话外,再无其他。
魏盈芷想,或许这叫美得高处不胜寒?
虽然不愿意承认,可这个周莞宁确实相当美,至少比在场许多姑娘要美。
“盈芷!”忽听有人唤自己,她转身一望,便见董汀如盈盈立在身后不远,正冲着她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