毕竟,总统府可不是个养闲人的地方。
这边,总统阁下正在看部门送上来的法案,见秘书徐泽进来,站在自己面前,头也不抬问到;“何事?”“少夫人打电话过来说联系不上陆少,”徐泽直言。闻言,阁下将视线从法案中抬起来,看向徐泽道;“你确定是沈清亲自打电话过来的?”陆琛显然不相信,沈清对陆景行的态度,他目睹过,也不认为这个历过沧桑的女孩子能这么快就敞开心扉去接纳一个强迫自己的男人。
“确定,”徐泽肯定道。
他以为只有自己一个人感到不可置信,没想到阁下亦是如此。“去国防问问,”陆琛对于陆景行的行踪也并非全然握在手里,只因他日理万机,事物繁忙。
三五分钟后,徐泽道;“陆少跟俞队去边境了。”说这话时,他眸光一动不动落在阁下身上,果真,话语一落,只见他周身气息倏然冷冽,眸光紧眯,带着不悦与上位者特有的冷冽。
无疑,陆少的以身犯险触动了阁下的底线。
按理说,总统之子应该属于内阁,无论如何他要继承大统,都必须熟识运转的流程,可他们这位陆少,经常将自己送到风口浪尖,他似是从未想过,如果自己在战地中出了任何问题,这个国家怎么办?
难道真的要让陆家将守了多年的江山拱手让给别人?
原以为婚后稍稍能收些性子,可没有,似乎连江城那位都不知晓他的任何动向,也成不了他的羁绊。阁下当初将他调去江城,就是为了不让他行走在刀尖上,可谁曾想过,他偷偷摸摸去了。
甚至连副官徐涵都未将此事告知他们。如此想来,陆少身旁的人都是吃了熊心豹子胆了。
“去多久了?”陆琛问,面色阴沉。“十天,”徐泽答。陆琛算是知晓,而后缓缓点头。
这晚,阁下回总统府,夫人苏幕正在院子里修剪花草,他迈步过去站定身后,看着她忙碌,而后接过佣人手中毛巾,搭在手上,与她浅聊;“这两天若是有时间让沈清过来陪陪你,”阁下话语轻柔,无任何外界因素。“沈清不是要工作?要来也只有周末来,”苏幕看了眼身后人,转头继续干着手中工作。“适当放松放松,”阁下道。
苏幕听下手中工作,看着他,面色带着疑惑;“怎?又是什么事情惹你不快了?”“景行随俞思齐他们去边境第十天了,沈清联系不上电话打到了内阁,你不帮你儿子守着他媳妇儿,跑了可别说我没提醒你,”陆琛话语中带着半分玩笑味道,可心理却是寒意肆起。闻言,苏幕睁大眸子略微惊恐看着他,而后冷声问到;“你不是说不会让他出任务的?”“他自己去的,”夫妻二人面色均冷,语气亦是不佳。陆景行的自私举动,让二人之间剑拔弩张,看似恩爱夫妻,实则都是相爱相杀。当晚,沈清接到苏幕电话,苏幕在电话言语,说是最近槿言出差不在家,希望沈清能抽空回首都陪陪她,沈清本想拒绝,可此番是苏幕这个当婆婆的第一次要求她做些什么。
于情于理,她不好拒绝,于是便应允了。第二日,请了假,从江城飞首都,到机场时,苏幕候在贵宾室等着她到来,见她来,浅笑迎上去。苏幕此人,颇有红楼梦里王熙凤的味道,左右逢源,逢人面带三分笑。
苏幕亲自接机,着实是吓着她了。沈清在首都当晚,一人早早入眠,陆景行卧室的大红色被单早已换下。空旷的卧室保留他身上那股淡淡的清香,双人床很柔软,但怎么睡怎么不踏实,这个时候才知晓陆景行的重要性,他不在陆家,她只觉这个地方瘆人的慌。伸出手,摸过床头手机,在打电话,还是关机。陆太太情绪不佳,自然睡眠也不好。
辗转反侧,彻夜难眠。
陆先生在边境呆了十二天之后,返身回程,此次边境之行,受轻伤,于他而言不足挂齿,停留首都时,不忘将身上伤口处理好,徐涵亦是如此,期间打开手机看见满满的短信通知,怔了一秒,而后将手机交给陆景行,见沁园几十通未接来电,他诧异,随后电话回拨回去,南茜愉悦的嗓音在那侧响起。
“徐涵。”“是我,”陆景行伸着胳膊让军医处理伤口。“先生,”南茜轻招呼;“先生回来了吗?”“在首都,晚些,”他答,继而问到;“太太在家吗?”“夫人将太太唤去首都了,昨日去的,”南茜道。闻言,陆景行周身气场骤降,面色阴寒的骇人。他此次出行并未告知任何人,连沈清都未说,他想,回来,等着他的必然是父母的苛责与恼怒,原以为这一次只跟往常一样,硬着头皮被长辈苛责一番就好,哪里知晓,他们将沈清带来了首都。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陆景行眉头轻跳,此事牵上沈清不好解决。一侧同样处理伤口的俞思齐见此,请问了句;“怎么了?”“阁下将沈清接到总统府了。”陆景行话语中带着无力。他本不想尽早回总统府,可沈清在,他不去不行,不能将那丫头一个人扔在那里,挟天子以令诸侯,阁下何其精明,早就知晓自家儿子有如此打算,便怂恿总统夫人将沈清接到首都,候着陆景行回归。当真以为天高皇帝远?闻言,俞思齐沉默,似是没想到会如此,有些担忧的眸光扫到他身上。
看似是一国太子,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可却处处受牵制。再来说说沈清,苏幕将她唤到总统府,每日就是陪她聊聊天,喝喝茶。期间,与苏幕坐在院子里晒太阳,佣人在一侧泡着茶,苏幕挥手,示意他们离去。“若是清清在首都便好了,无事我们便能品品茶,倒也算是人生一大幸事,”苏幕提起茶壶替她倒了杯茶。
“有空我们会经常回来的,”她答,话语得当,惹的苏幕不由得多看了两眼。这样一个清冷的女孩子,若是扯到世家的斗争来,会怎样?今日的首都,温度适中,艳阳高照,坐在阳光底下品茶,倒也算是幸事,可即便艳阳高照,沈清的心并未温暖半分。苏幕说,让自己过来陪陪她,是真的。她这两日也仅仅是陪陪她而已。这日下午,苏幕言语要带她出去逛逛,老闷在这总统府也实属无聊。沈清应允,苏幕挽着她的臂弯就像挽着陆槿言一样,逛着首都最顶端商场,看到好看的东西不忘同她讨论,然后买下来送给她。不好拒绝,只能道谢收过。
期间,沈清去了趟卫生间,却在卫生间看见了苏幕口中所说出差在外的陆槿言。
陆槿言见到她显然也是一愣,而后开口问到;“清清怎么在这儿?跟景行一起回首都了?”沈清见到她,放在心口的心似是被一块巨石猛然给砸了下去,呼吸有片刻滞愣,苏幕说,陆槿言出差在外,要些时候才回来。
“没、跟母亲一起过来的,”沈清言语。
陆槿言听她此言,有些轻微挑眉,母亲将沈清喊到首都所谓何事?“景行没跟你一起回来?”陆槿言似是不确定,再问一遍。“他出任务去了,联系不上,”沈清说出心中疑惑,眸光去死死锁着陆槿言,不放过她任何一个面部表情。果真,片刻之后,她在陆槿言面上看到了异样情绪。陆槿言此刻心中跟打翻了五味瓶似的难受,别人不知晓,她知晓,年前,陆景行因不听父亲劝告,私自出任务受重伤,父亲知晓大发雷霆,处理了基地队长俞思齐,将陆景言下放到江城,不让其在危险地带游弋,并豪言,若他在私自行动,后果自负。
这次,陆景行出任务,不用想铁定没经过父亲同意,而今日她在这里见到了沈清,脑海中瞬间乍现出来的想法是,父亲准备挟天子以令诸侯。将沈清带回总统府,陆景行不得不回。
好手段。她见惯了这些豪门手段,可沈清呢?
她是否能适应?是否能适应父母设计子女这出戏?
她应该没想过父母能如此算计子女吧?“这对他而言是家常便饭,别担心,”陆槿言不忘安慰她。可心底一阵阵恶寒。二人一起从洗手间出来,苏幕见此,有些愣证,可终究是国母,怎会被如此小事乱了思绪。看着陆槿言浅笑道;“才觉得你最近频繁出差没时间陪我,将清清唤来陪我两天,你这会儿倒是回来了。”苏幕轻嗔的语气在她耳边响起,沈清面带浅笑将眸光递向陆槿言,只听闻她浅笑道;“得、嫌我多余了?”“知晓就好,”苏幕玩笑着。
沈清心中所想缓缓冒出来,她在祈祷,事情不是自己心中所想那般龌蹉。
下午,陆槿言随他们一起回总统府,阁下今日也回来颇早。
见几人浅聊,也随着他们聊了几句,而后唤了声沈清,进书房。
总统府的书房恢宏大气,简约大方,一张诺大的办公桌,后面悬挂m国国旗,与地图,书柜上放着一些政治书籍。
“阁下,”她轻唤。
陆琛闻言,浅笑开口;“唤母亲为母亲,唤父亲为阁下,年轻人的新型叫法?”
陆琛揶揄,让她面上一红。如此叫人,确实不妥。便开了口,轻声道;“父亲。”“别拘谨,就一起聊聊,”陆琛伸手指了指一侧沙发,示意她坐下去,沈清照做。
管家上来倒好茶水,他端起杯子喝了口,望向沈清浅问道;“你父亲他们近来可好?”
“挺好,”沈清浅答。“本来两家人要时常坐在一起聚聚的,国事繁忙抽不开身,替我向你父亲问好。”“多谢您记挂。”
沈清面上虽平静应允着,可心理时时刻刻提防着他,不敢有丝毫松懈,毕竟前面那次交谈中,她被面前这个当权者给单方面碾压到尸骨无存,今日,她多有防范。总是没差的。“江城那边工作如何?”阁下再度开口询问,端着杯子放在膝盖上,面容慈祥看着沈清,跟一位父亲看着自家女儿似的。那神色,尽显慈怀。“挺好,”她的回答,滴水不漏。“前些时日,陆氏集团拨给家父的案子,可还顺手?”他在问,语气平缓,仅是询问。陆琛毕竟是当权者,其洞悉力有多厉害戊戌多说,明知沈清同沈风临关系不好,却在简短的聊天中,一而再再而三的聊及沈风临。而沈清只得面带笑容任其询问。至于陆家拨给沈家的案子,纵然知晓她亦不关心。“尚且不知,”她语气轻缓,不骄不躁,直言不讳。陆琛闻言,轻缓点头,随即话锋一转聊到沁园,询问沁园佣人如何?可否用的顺手?她均面色平静一一回答,
唯一相同的是,沈清的每一句回答都滴水不漏,不多一分不少一分。每一句出口的话语都是细细斟酌过后才说出口。而这厢。
陆景行风尘仆仆从基地赶回总统府时,见自家母亲与姐姐坐在客厅,唯独不见沈清,语气不悦,带着阴寒:“人呢?”“谁?”苏幕明知故问。“母亲,”他恼怒,语气中带着些许怒火。
“在父亲书房,”陆槿言言语,在整个陆家而言,她是站在自家弟弟那方的,并不想见到剑拔弩张的气氛。也不想这只雄鹰被人扼住了翅膀。陆景行直奔书房,省去敲门环节,直接推门而入,沈清闻声,回首观望,见是陆景行,猛然从沙发上站起来,心中一喜,这是来救她于水火之中?
与陆琛不长的谈话中,她多次想打退堂鼓,虽想过陆景行会来救她于水火之中,可想跟亲眼所见是不同的。
陆琛见沈清如此激动,嘴角噙着意味不明的浅笑。
在看陆景行,他亦是满面担忧。笑看二人。“父亲,”陆景行见到沈清,冽去一身焦急,站在她身侧轻唤人。
“回了?”他问,语气轻缓,面容浅笑。慈父相尽显。
“恩,”陆景行应允,眸光担忧撩了眼沈清。伸手握上她的手掌。
“受伤了吗?”陆琛在问。“没有,”陆景行撒谎,只因沈清在,不想让她担忧。
军人出任务有几个是不带伤的?不过是大伤小伤的区别,陆琛如此问,显然有所意图。“那好,”陆琛缓缓起身,迈向陆景行,伸手握上他左臂暗暗用力,语言慈爱,“回来了就先吃饭,吃完饭再聊,”说完,他先行一步拉开门,离了书房。
陆景行后背冷汗涔涔,左臂疼痛感迅速蔓延开来,父子二人的较量,到底谁更胜一筹?彼时在边境,他左臂被流弹擦伤,才包扎过的伤口,只怕这会儿已经沁出了血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