卿沂朝皇后和太子妃行了礼后,才坐到自己的位置上。
皇后对于卿沂只是有事的时候多看几眼,没事的时候压根不理。
卿沂不在乎这些儿,他倒是希望这皇后永远不要将目光落在他的身上,前些日子给他塞侍寝宫女姬妾的事情就让他头大的狠,也好在他同父皇商量一番后,这皇后没有再来硬塞宫女强迫他了。
“皇上驾到——”
当听到一声宫人的通传后,卿沂才缓过神来,赶紧随着众人站起又跪地行礼。
太子是随着夜帝一起来的,想来先前是在玉漱宫同夜帝议事。
“都起来吧。”明黄的身影走过玉漱台的玉阶,那帝王沉声说道。
接着就听到窸窸窣窣地起地声。
没有瞧见璃王,卿沂无疑是失落的,这样的家宴,璃王未至也不是什么奇怪的事情,那逢年过节,夜帝生辰,他哥也是绝对不会缺席的。
这样的皇家夜宴,即便是家宴,亲人聚在一起热闹热闹,也显得十分拘谨,热闹的……也只有那几个女人……
卿沂低头默默用膳,不时的回答几句夜帝对他的提问。
一顿晚膳用了约莫一个时辰后,卿沂听见帝后妃嫔都在小声闲聊着……
他没有多在意什么,有宫人上前来小声寻问他是否要安置茶水,他轻轻点头。
正当那宫人离去,将热茶奉上的时候,他似乎听到那几个女人在议论什么诗。
“回皇后娘娘的话,那宫外流传的全诗是:青衫暮鼓,晨钟无渡,要得君顾,待妾迟暮。”那女官低垂着头,怯生生地说道。
那女官话音将落,在座众人脸上的神情都出现了变化。
连卿沂也是眉头一皱……
“也许,不过是一首诗罢了吧。”谢妃取出左手碧玉镯子中夹着的金丝帕子来轻拭唇角,浅浅道。
如此一言郎凌霄柳眉挑起,猛地凝向谢妃。
“不知这宫外是如何传的?”收回目光的郎凌霄笑问道,凤眼的余光往身侧的某处一望。
这时站在郎凌霄身后的许禛也是一骇,低下头去,她不是不知那宫中传闻,只是倘若此刻她上前为太子妃作解,那岂不是要落得一个知情不报的罪名?不若就此按兵不动,低着头不答话便是。
倒是方才说话的那品阶较高的女官一瞥皇后、太子妃、谢妃脸上的神情,有些为难不安的绞着手中的帕子,倒是一时大意说了不该说的了……
“怎么不说了?”皇后放下手中的金樽,沉声开口道。
那金樽叩着大桌的声响让那女官身子一颤,强颜欢笑着上前道:“回皇后娘娘,回太子妃,那诗外头传……传是宫妃所作啊……”
那女官声音越来越小,因为她能感受到这一瞬众人的沉默,甚至还有吸气呼气,深入浅出的声音……
倒是这一句,众人之间互生了猜疑!
站在夜帝身旁不远处的安雨翎先是小讶了一下后,唇角竟是扬起一抹微笑。
倒不知这诗是何人之举?
若是如他所料,此刻太子妃猜忌着谢妃,她独占东宫,太子这半月不去郎氏那里,也是有一年不去谢妃那里……谢妃如此大好年华,能生此怨也在情理之中,这郎氏小肚鸡肠,不难不生猜忌之心。
倒是……
安雨翎又下意识地将目光转向夜帝与皇后。
短暂的讶异之后,安雨翎紧皱的眉头松开,凤目之中的惊惧之色收回……
他上前走了数步,朝着夜帝一揖后道:“圣上,不过是一首宫怨诗罢了,不要放在心上,咱家这便去处理……”
安雨翎的话音还未落,夜帝便抬手道:“不了。”
安雨翎低垂着的脸上,唇角高扬,他将才那一句话,倒是给那些猜忌的人临门一击!
他要夜帝不放在心上,倒是以另一种形式,将夜帝听闻此首诗的情绪变得复杂难猜……
他在这宫中呆了十多年,对这宫中女子,早已是了如指掌……
宫闱之中,她们梦寐以求的都是“君恩”,为了君王的恩宠她们什么事都做得出来……
嫉妒,是缠绵的毒。
安雨翎轻答一声“是”,也许是他低头的时间太长,再抬头时候那些儿女子脸上都恢复了自在的神色。
一场家宴结束,各自回宫。
在回到玉漱宫偏殿别院后,一个黑衣人站在安雨翎面前。
安雨翎在那人耳畔耳语了数句后,那黑衣人闪身离开了。
·
今夜的宫闱,平静中却透着诡异……
等郎凌霄至东宫顿觉下了寒气,步辇停下的时候,她觉得自己的双脚微麻,即便是手上捧着暖炉也是寒冷无比。
方才在那女官念出那首诗的时候,她下意识地留意过太子的神情。
那冰冷犹如蛰伏的猎豹的男子,他也有一瞬柔情的时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