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且……
他可以确定,这里不会是城西,一连四日青衣都没有来这里,便证明这里不会是谢光婵所说的城西。
没有人救他,他便只能自救,在那三人进房的时候,他就将自己身上的某处用他藏匿在手腕一根皮条带子里头的银针给封住。
那三人会盯着他将膳食用完,他身为医者,又如何不知这饭菜里头下了迷药,每日夜里,只想他安睡,如此几日他都是以银针封穴,再行用餐的。试问他如何能娶一个处处想要算计她的女子为妃?
他平静的用了膳,又平静如常的移动着轮椅至榻边,和往日一样,一上榻便睡去。
前两日的时候他也疑心过,那谢光婵惯用诡计,不择手段,会不会行极端之举,也还好那女子没有深夜到他房里。
那三人见卿泓歇下后才相视一望安心离开。
璃王听着屋外的动静,算着时间,只要过了子时,这些人都疲乏之时,便可以采取行动了……
一更的钟声响了,过了很久,二更的钟声也过了……
卿泓睁开美目,他试图运气,想要将体内的内力调息。
似乎此刻,耳边听到一阵丝竹管弦之音……
初时,清润,柔和,至于空灵,如山涧淌过漆黑的夜……
后来,悠然,低沉,清如溅玉,颤若龙吟……
“帘外雨潺潺,春意阑珊。罗衾不耐五更寒。
梦里不知身是客,一晌贪欢
独自暮凭阑,无限江山。别时容易见时难。
流水落花春去也,天上人间——”
这歌声响起之时,那园中的三位守卫们都不禁望了过去,连着房内的卿泓也疑了一下。
“往事只堪哀,对景难排。秋风庭院藓侵阶。
一桁珠帘闲不卷,终日谁来……”
这歌声越来越近,终于那院落里的三位守卫都瞧见了那屋檐之上,一身褐色衣袍,手中一面琵琶的褐衣人。
那男子高扬着唇角,只是眉眼处用金色的面具遮盖住。
等那三人反应过来,他一拂宽大的衣袖,朝远处的屋梁踏去。
“追,查清是何人!留一个守着院子。”其中一个黑衣人说道。
——“金剑已沈埋,壮气蒿莱。晚凉天净月华开。
想得玉楼瑶殿影,空照秦淮……”
那歌声消失在远处的密林处,两个黑衣人跟了上去。
屋内的卿泓先是震了一下,这歌曲给他以蚀骨的熟悉之感,只是这声音……
他没有多想,当趁着这会儿歌曲制造出的混乱离开这里,他吃力地起身,想要爬上轮椅……
等他费了好大的力,爬上轮椅的时候,只觉得一阵凉风袭来,仅接着一个褐色衣衫金色面具的男子,从后窗一跃而入。
这身形……
卿泓薄唇颤抖一瞬,似乎是废了很大的力气才唤出,“华胥”二字……
慕华胥取下面上的金色面具,朝卿泓浅淡一笑,不显妖娆,却见风华。
竟然真的是他!
卿泓有些不可置信的揉了揉自己的眼睛,的确是他……
察觉到自己凝视的时间太长久了,璃王难堪地偏过头去。
慕七想要上前推他,却在不小心间碰到了他的左肩。
似乎是听到卿泓痛“唔”了一声,他目色一黯柔声问道:“你怎么了?”
“不……没事……”卿泓从怀中拿出自己的药瓶来,正要解开自己的衣袍,却见那褐衣人猛地转过身去。
卿泓讶了一下,慕华胥似乎是本能反应……他微红了面颊的同时又不由的蹙眉……
慕七转身的同时又被桌榻上的棋盘把目光吸引了过去……
他凝眉扫视全局,又仔细深思了一下黑白两子,自是观出那定乾坤之子。可是……
许久,似是脑中灵光一闪——
身后卿泓轻咳了一声,慕七回过神来,转过身去,只是浅声道了一句:“我带你走。”
说着他已将卿泓放在脊背上,一跃出窗子,离开此处。房外听到动静的黑衣人忙进了房,初时他还想着要不要唤一声,毕竟是个王爷,但心觉不妥,他便冲了进来,却发现人去楼空!
末了,这黑衣守卫暗道:调兵之计啊!
他从后窗追了出去,可是哪里还能瞧见身影啊!似乎是意识到走的不会太远,他放了一个烟雾弹。
慕七背着卿泓快速的到了接应的马车,看着车上没人便意识到袁捷那厮还没有回来。
他倒是不担心袁捷,所以只道了句:“快些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