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此她不得不将价钱调整到一文钱一个油条一个油饼,没有办法,为了生存,不然这个冬天,她过不了。
过冬前她捡了许多的柴,还花钱买了一些碳,家里的面和米都储备了一些,可是她还是得赚钱,这些东西远远不够,若是来年草原的夏季来得晚,直到明年的五月草原上都不可能有野菜。她还要赚钱买几只羊,这个年夜,就算一个人过,也要过好……
十月末了,草原已经落了一场雪了,顾九为了节约炭火,只是保持着炉子里有温度,并没有往里头加碳。
“剩下的面全炸了。”
顾九等了许久,街道上没有一个人靠拢,将将要收摊的时候,竟听到这一句话。
她错愕了一瞬,没有立即动,她垂眼,过了一会儿,见来人还站在她的摊子前,她才往炉子里放了几块碳,让炉火烧的更旺些。
她将剩下的面,捏成饼,来人哗哗的从钱袋里倒出许多的铜钱来,顾九揉着面的手一抖,心里默默算了一下,少说有二三十文吧……
顾客给了钱,她便开始加快速度的炸起来。
剩下的面做了十六个油饼子,她用纸包好,递与那人。
抬眼,才认出这个已在她摊位前站了许久的男子。
“阿羽。”她声音沙哑的唤了下,到不是因为什么情绪,只是因为天气太冷,她吹了许久的冷风。
“我站了这么久你才知道是我。”那人接过热乎乎的油饼子,憨厚的笑道。
“我从镇南走过来,瞧着看着有几分眼熟,走近一看,还真是你。”他继而再道,已经开始啃起了饼子,他边吃边将几个油饼递与顾九,“你也吃。”
顾九哪里肯接过他递来的饼子。
“很好吃,你站这么久了,不饿吗?”阿羽说道,“快吃吧,这么多,我又吃不完。”
顾九拿起面板上的三十文钱,递与阿羽,她知道一个守门的士兵一个月都只有那么点钱,这么多她哪里受得起。
阿羽愣了一下,见她如此,他莫名来了火。
“你这是做什么?”
声音沙哑的男子,尤其是这种高个头,说话总是很有威慑力,连顾九都骇了一跳。
“不要……”
还不待顾九说完,那人忙说道:“我买你的东西,怎么可以不要?”
感觉到周围有人看着,顾九脸莫名一红,围了围巾,将火炉关上,将锅里的油全倒进了罐子里,又将那纸包的饼子递与那人,收下那人将将放在面板上的钱,道了句:“我回去了。”
果然她方说完那人便追了上去。
那人的大手正欲落在顾九的车上,顾九哑声道了句:“不用。”
那人停住了手,末了,只听顾九再说了句:“你若是觉得早,可以在这里等着,我将灯笼还你。”
阿羽怔了一瞬,半晌他瞧了一眼顾九,竟是离开了。
十一月。
这日顾九进镇,突然觉得往来的人多了些,她正欣喜自己的饼子生意兴许会好一点的时候,正听得有人在说。
“城关附近十多个村子里的人都牵走了。”
“是啊,感觉是要打仗了,就是没有听到什么风声。”
顾九惊了一瞬,饼子一丢进去,热油烫了她的手,当即起了热泡子,她骇了一跳,摊子前站着的一个牵着孩子又抱着一个孩子的妇人也骇了一跳。
要打仗了吗?
原来属于她的宁静日子,永远是这么短……太短了些……
她不会走的,就算是战争殃及了这里她也不会走的。
的确,就在长安城九月末的时候,的确发生了几件重大的事情。
一是,璃王借惩治姚氏一族之手,又将当年顾家被抄的银两也查了个水落石出。
姚元长常年贿赂当年江南巡抚,得了顾家财产的一小部分,江南巡抚邢大人与几个江南的高官全被罢官,罪不至死,罪行最大的邢书沁也只是罢官没收全部财产罢了。
江南安抚使赵勰在顾氏被抄之后才上任,故,没有受到什么牵连。
再就是几件旁人不知道的事情。
禀德十年,九月三十日,长安城里以慕长安为首的几个将军,联名秘密上书夜帝,请求攻打西凉三部。
慕长安等,言如今国力充足,短短一年,大雍各行各业都振兴,而且今春的粮食,两湖至江南一带更是所产颇丰,还有收复的蜀地亦是收获不少,如今粮草充足,何不趁着西凉将入冬之季,粮食紧缺的时候,攻打西凉?
夜帝是守成君主,不思杀伐,将这折子给驳回去了。
夜帝曾一梦,梦到自己被人取代,四月的时候还派太子去解决了,这世上他唯一剩下的弟弟临安王卿夜闵,也就是孤洵的亲生父亲。
安稳了数月之后,他又频频开始反复做那个梦,从皇位高处坠落下来,落入无尽的黑暗,一身明黄的衣袍满是血。
夜帝不堪忍受,便微服去了白马寺。
白马寺的主持是与江南凡羽大师其名的高僧溯雪。
禅房内二人对坐,夜帝频频问起梦中事,溯雪静默后,方开口道:“圣上若是能将往尘放下,自是一身轻松,顺其自然吧……”
夜帝微微皱眉,隐隐间觉得有些不妙,他眸子微眯,又问起攻打西凉一事。
“阿弥陀佛,圣上仁厚能为天下百姓着想,贫僧替天下黎民谢过圣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