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3章(2 / 2)

韩湘湘大半时光是谨守闺秀礼仪的人,虽知道收受男子手绢不好,可偷窥情郎的事儿都做了,还在乎什么别的,被燕王看到了糗事,也不敢不接,只得拿过来,泪水一哽:“秦王没有欺负我。”

“你堂堂个官宦千金,为了他,什么形象都不要了,他却连个照面都不跟你打,这还不叫欺负你?”

韩湘湘被说得心酸:“秦王他还没识得我的好。”

燕王呵呵一笑:“你的意思是等你嫁进王府,他就会识得你的好了?”

韩湘湘略一犹豫,却汲了汲泪:“就算一时半会儿不行,我大不了等,一年不行,我等三年,三年五载不行,十年八年还等不到他心意么?人心都是肉作的,时日久了,就算看一只狗都有感情了,我总归是他的妻妾,秦王待我再怎么也不会薄幸到哪里,总会慢慢知道我的好处。”

燕王背着手,点头附议:“嗯,待秦王终于意识到你的存在,愿意跟你谈谈感情,你已经是个人老珠黄的侧妃,——当然,这还是在你之后,再没有其他妾室进门的前提下,不然,三哥哪里忙得过来。”

韩湘湘怔然,自己素来沉浸在梦幻中,觉得只要耐心等待,默默奉献,迟早能换来心上人的眷顾,眼前的燕王却是一语点破很可能出现的惨烈现实。

她知道自己如今插进秦王和云菀沁中间,许是会有很长一条寂寞孤冷的路,支撑着她义无反顾朝这条路前行的,无非就是有朝一日,秦王会眷顾自己,可燕王的话,却恰好提到了她没有想过,也根本不敢细想的盲点。

神色一痴,指间的帕子险些滑下来。好半天,她才忍着颤,轻轻一福身:“多谢燕王提醒,不过我还是相信,天道酬勤。今天叫燕王看笑话,我先走了。”

怎么,天道酬勤这四个字儿是这么用的?燕王也没想过自己一席话就能让她罢手,轻轻一挥手:“嗯,你去吧。”

韩湘湘正要转身,记起什么,脸色一红,将手帕递过去:“多谢燕王。”

燕王瞅了一眼手绢:“你就这么还给本王?一把鼻涕一把泪的,本王的帕子到底是要还是不要?”

韩湘湘脸色越发大红,手心攥着的像个烫手山芋,丢也不是,不丢也不是,皇子手绢都是织造局御制的绣龙金线蚕丝帕,也不能说给自己用了一回就丢了吧,只能硬着头皮道:“好,那我弄干净了,再还给燕王。”将那手帕一卷,塞到了袖袋里,生怕被人瞧见。

燕王这才满意了:“嗯。”

待韩湘湘匆匆离开,燕王也进了翰墨阁内。

月门不远处,人影一闪,吕七儿从墙壁后走出来,今天看着燕王上门,又跑来在门口寻些机会,没料正好看到这一幕,到现在还有些没回过神,莫不是眼花了吧,韩氏春心大动,跑来偷看心上人情有可原,可怎么是燕王出来跟她亲亲热热地碎碎念了半会儿啊,居然还——将手绢给了她?

手绢是男子的贴身物,跟女子的私人用品差不多的,若不是定情,怎么能随便给?

吕七儿心里打鼓似的,一边琢磨着,一边背着翰墨阁走远了。

主院,初夏小跑回去,跟云菀沁说了翰墨阁外面的情况。

初夏陪娘娘回了主院后,调头回去大门口,准备看看一行人走了没,却见章德海和高长史杵在影壁不远处,才知道韩湘湘转回去拿帕子了,一时奇怪,过来花厅,却没瞧见人,初夏轻手轻脚来了翰墨阁这边,没料螳螂捕蝉黄雀在后,一眼看中两个不安分的都在这边,一明一暗的朝里头望着。

气不打一处,初夏恨不得当下就把两人给拎出来,再一寻思,韩湘湘看的自然是秦王,吕七儿看的想必是燕王,心思一动,干脆沉下气。

盯了半会儿,初夏才回来了。

云菀沁听初夏将前后经过细节一说,却是浮上笑意:“只怕有好戏。”

好戏?初夏不解,却听娘娘笑道:“吕七儿再留些日子也好,不用急着弄走。”

**

回府几天下来,日子过得也算快,云菀沁大半时辰都是研读医妆书,翻查账簿,一天去两次客房那边,看看弟弟的伤势和功课,眼看着石膏要卸了,总算放了些心。

每次去都会碰上崔茵萝。

本来云菀沁怕这小胖娃吵闹,缠着弟弟玩,误了弟弟的学业,或者无意碰撞了弟弟的伤手,没想到几次看着,这胖娃倒还挺老实,回回去了云锦重的屋子,见着他在读书,也叫人端一套桌椅,拿一本启蒙书,坐在弟弟的书案不远处似模似样地翻看,一上午破天荒的竟能一个字不说。

虽说崔茵萝还没到大防的年纪,但两人不是兄妹,成日泡在一间房,也不大好。

可这样看来,倒是能叫崔茵萝养养性子,云锦重似乎对胖娃当伴读也没抗议,云菀沁便也干脆默认了。

云家那边,云菀沁仍是盯着爹处理白氏的进程,几天下来,并没动静,这日正想捎个口信过去云家,却见珍珠进来禀:“娘娘,云尚书来王府了,求见娘娘。”

☆、第二百零六章 娘家有难,相携祭母

云玄昶身边只带着莫开来,一身公余的便服,行色匆匆进了王府。

一进厅,对着女儿行了礼,云玄昶就将莫开来支出去了。

云菀沁见他古古怪怪,道:“正准备叫初夏去问问爹那边的处理结果,没料爹自己跑来了,倒也好,省了初夏多跑一趟。”

云玄昶脸一皱:“那些小事儿,暂时顾不上了,家中如今有其他的大事。”又拱手朝高长史:“我同王妃有些私话。”

云菀沁眉一动。

高长史看了娘娘一眼,等着指示。

若是正常拜访,怎么会只带着一个家仆偷偷摸摸摸上门,云菀沁见他脸上全是焦躁不安,早猜出他无事不登三宝殿,示意高长史将室内的下人都带出去。

等人都散净,云玄昶开了口:“闺女,家里这事儿,你可得帮衬帮衬啊。”

虽然不知道什么,但能难倒云玄昶的,想必是朝上之事。既是朝堂事,就不会小。云菀沁眼皮一搐:“说。”

云玄昶见女儿态度还算好,吁了口气,来之前还怕还怕女儿翻脸不认人,如今看来,娘家的事不就是她自己的事,怎么会不拼命帮自己?这么一想,他抿了口茶,倒是脸不红心不跳,说得理所当然:“前阵子,江北互市被一群蒙奴逃兵侵扰,巡守互市的大宣守兵能力不足,没曾好好保护好互市,虽后来沂嗣王率兵赶了过去,仍叫蒙奴逃兵得逞,毁了大半互市,还烧杀抢掠了不少市集上的汉人。朝上有嫉妒你爹如今风头的,污蔑你爹,说互市被毁,我得负责,你说说这叫什么道理!”

原来是关于江北的那件事。云玄昶虽是兵部长官,前线调兵却也轮不到他做主,互市守兵没及时阻止蒙奴人,怎么会关他的事?

云菀沁盯住他:“爹既然实话都不愿意跟我说,又何必叫我帮忙?”说罢,欲要起身。

云玄昶一呆,见她眼看要走,急了,脱口而出:“那些守兵与蒙奴人对敌的兵器,是兵部前不久调过去的!”

云菀沁眼一沉:“然后呢?”

云玄昶再不敢拿她当三岁小孩,老实了:“举报我的折子说,士兵用的那些兵器刚好有些问题,受了潮,枪头松脱,刀刃钝了,这才致使对敌不利,出了差池。可是,爹并不知道啊!那些小人,就是眼红我没坐稳这把椅子没多久,想打击我!”

那就难怪。兵器由兵部在全国调用分派,边境何等重地,戌边的将士用的竟是受了潮的兵器,爹既为兵部尚书,又岂能脱得了责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