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脸色也好不到哪里去, 魏景这毫无征兆就发了檄文,实在出乎所有人的意料。难道消息有所走漏?
只是不管如何, 当务之急是重新制定战策。
之前,君臣日夜商议,终于就目前局势得出了一最佳良策。
和魏景猜测的一样, 果然是先利用桢泉军和济王,让二者率先攻打平阳郡,消耗魏景的实力。紧接着,皇帝就下旨围剿“杨泽”。
益州封闭,要补充兵卒和军备费时不少,刚经历过大消耗的魏景仓促应战,己方将占据最大优势。
战场上,拼的从来不是个人武力。
朝廷胜算大增。
可惜现在,魏景的檄文发得很及时,被引向平阳郡的济王和桢泉军立即就停下了,不进反退,二者明显一副坐山观虎斗的态势。
至关重要的消耗战打不成了,先前计策尽付流水。
魏显脸色阴沉如水:“拟诏,逆王魏景目无君父,不忠不孝此等逆渠,罪该当诛。召令天下诸侯州郡,兵发平阳,共诛逆王!”
剿杀逆王,乃必行之事。
利用济王和桢泉军此策无奈落空,只能退而求其次。
天下诸侯州郡各怀小心思,中央渐难约束,这个魏显自然是清楚的。但要说彻底失去控制吧,还没到这程度,个个都还以大楚之臣自居的。
既是大楚之臣,魏景附逆乃先帝亲定的罪名,如今天子这般明明白白下召,诸侯不多不少,都得出点兵马。
天下之大,凑起来就是一个不小的数目。
另外,魏显已腾出二十五万北军,连同安王麾下能调动的十八万。
“六十万大军,共伐逆王!”
……
皇帝的打算,目前济王还不知道。
他现在的心情,多少有些复杂。
魏景居然没死?
接获消息当时,他正在用午膳,惊得端碗的手一抖,滚烫的汤水立即撒了自己一身。
烫得他立即跳了起来,但他也顾不上了,一边跳着一边震惊地问:“说了什么?孤没听清楚,再说一遍?!”
事实证明,济王并没有幻听。
一份檄文他足足看了一盏茶功夫,说实话他心情是很复杂的,以为死了的嫡出弟弟没死,还占据益州横空出世。
局面其实对他有些不利,因为他是打着得皇父临终遗旨的名义起兵,为嫡母嫡兄复仇,并拨乱反正。
魏景的檄文虽并没涉及他,但上面明明白白说了他兄弟母子遭遇的凄惨不平,隐斥先帝明骂当今,其实已经将济王的说法反驳了一个彻底。
自然是当事人的说法更让人信服的。
济王师出无名,他很明显就是因觊觎皇位而造反的。
说实话,挺尴尬的,但很诡异的,济王震惊过后涌起一种畅快。
“哈哈哈哈,那魏显怕不是被唬得屁滚尿流了吧?”
济王幸灾乐祸,又连连下令宫中暗探,仔细探听皇帝和太后的反应,报于他知。
除了幸灾乐祸以后,他立即叫停西进的大军,和桢泉军十分默契停战,双方不进反退,将战场腾出来,准备在后方观战。
对此,储竺却有不同见解:“殿下,齐王说一千道一万,都是为了夺取天下而来。此人极善军事,若留之,他日必成心腹大患啊!”
“殿下,大敌当前,我们可与朝廷暂摒前嫌,先携手将逆王歼杀,日后再作打算。”
储竺连日苦劝济王出手,和朝廷一起歼灭魏景。杨舒对此,意见却截然相反。
“储先生此言差矣,我方大敌,乃朝廷乃皇帝。大敌之大敌,即便非友,于我等亦有益无害也。”
杨舒神色肃然,拱手道:“殿下,两虎相争,两者俱伤,坐山观虎斗,有大利于我等。”
自开战以来,杨舒屡献良策,愈发得济王看重,如今地位已仅次储竺之下,二人也是明争暗斗。储竺见杨舒一张嘴,就将他的建议反驳得彻彻底底,大怒。
“杨舒,你怕是有私心吧?”
储竺冷哼:“杨舒,你表妹是齐王妃。我听闻,这齐王极爱重王妃,哼哼,想来你也不止一个去处。”
这质疑得明明白白,奇耻大辱,杨舒玉白般的面庞怒而涨红,“储竺!你敢胡言乱语污蔑与我?!”
他倏地转向济王:“殿下,昔日杨某落魄,得殿下青眼,知遇之恩,肝脑涂地难以报也。齐王妃是杨某姨表妹不假,只是杨某再未与她联络,对殿下更无半点异心!”
一段话掷地有声,储竺冷哼正要驳斥,却见济王已站起,亲自扶起杨舒:“子明之忠,我从不疑也。”
他又看向储竺:“储先生,此等话语,日后再不可说。”
济王想了想,道:“两位之言,俱出自肺腑,孤之心甚慰。只是,孤略想了想,还是觉得稳坐观战更合适一些。”
造反到了今时今日,已经没有回头路了,不管魏景死没死,济王的策略是不会变的。他考虑过后,维持原来坐山观战之策,温言安抚了储竺几句,命诸人散去不提。
储竺愤愤瞪了杨舒一眼,大步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