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说得很对。”门外的人清冷地笑了一笑。
季微明突然沉下声音,不悦道:“你早就知道有人埋伏在汀水河边,为何不告诉我?”
“告诉你?”门外的人不屑一顾,“告诉了你,阮棠绫不落水,杏月楼不暴露,你和阮肃都不会去那里,又怎么见到去替解语买容锦兰花的人?白天我的一举一动都在他的监视之中,趁着人都睡熟了才跑出来的。可惜呢,我以为你会抓到那个凶手,却让他跑了。”
“官兵是你找来的?”季微明深知对方的身份,有时候,偶尔下手对自己设点埋伏,才不会引起季啸的注意。
想得太通透,做得太彻底。若是晚上真被官兵抓到了,怕是明天也不好过。
“你怎么可能被那群愚蠢的官兵抓到呢?”门外的人不冷不淡皑若山上雪,“我该回去了,否则被发现了,明天你我都不好过。”
人影一闪,门外便没了动静。
季微明森冷地笑了笑,哪怕他没有抓到那个潜伏在伶歌坊的人,也已经猜到了七八分。若不是阮棠绫没事,恐怕今夜便是个血腥和杀戮的夜晚。
想到阮棠绫,便心中一暖,那傻丫头,还以为自己老爹要害他,还以为自己老爹会对云姨动心。殊不知,这天下阮肃最疼爱的便是她,若不谈爱,那世间还有一人,兴许会得阮肃以命相护,便是这个,在门外冷若冰霜的女子。
☆、第24章 死缠烂打
阮棠绫浑浑噩噩的什么都不知晓,次日一早还未起来便拿出了那本季微明三分之一版的《深夜谈史》。前三分之一已被她翻了无数遍,想到季微明当时答应得亲自动笔给她画几本,心里便期待他何时动笔。
眼光一瞥,看到了堆在桌上的昨日陆寻风拿过来的那一叠,她爬起来随手翻了几面,顿时皱了眉头。
昨天这一叠书是她自己抱进来的,记得当时那书的厚度到了自己的脖子部分,怎么今日一看矮了一小截?细细数来,竟然少了一本!
不,不是一本。
阮棠绫乍一看迷糊,实则也精明的很,一本一本翻过去,书的本数没少。
那为何会矮了一截?阮棠绫拿了几本快速地翻了翻,除非有人从中间撕掉了几页,于是注意力也集中在书脊上。
翻了几本,突然合了起来,每一本书都被撕掉了几页,若不仔细,根本看不出来。一本一本来看,那厚度不变,若不是阮棠绫记住了整叠书的高度,恐怕也不易发现。
昨晚她觉得有人进过自己的房间,今日看来,果然没错!
对方是冲着陆寻风买来的书来的?这书既然是陆寻风买来的,难道还有什么猫腻不成?
阮棠绫走了几步,正犹豫要不要告诉季微明,季东忽然来报,说阮大壮捎口信让阮棠绫回去一趟。
平日里都是阮肃让阮大壮飞人传书,今个阮肃不开口,怎得阮大壮支使她起来了?阮棠绫一想不好,让季东知会一声季微明,独身赶回鹿鸣巷。
鹿鸣巷突然之间人山人海,阮棠绫到达的时候,自家门口已经被挤了个水泄不通,一路东挤西塞地从围观人群中找到一条路,便听见中央还有个女人在哪儿叉腰大骂:“阮肃你给死不要脸的,赶紧给老娘出来!你今天要是不出来,老娘我就在你家门口搭个棚住下了!我数三声给你思考的时间,你可得想好了!”
“三!”
大门一动未动,根本无人出来。
“二!”
依旧没有人影,倒是围观群众窃窃私语:“这不是杏月楼的老板娘么?怎么赖上阮大爷了?虽说阮大爷五十来岁依旧身子板硬朗,可杏月楼这老板娘也才三十来岁。啧啧啧,这样子是杏月楼的老板娘中意上阮大爷了?”
阮棠绫默默扶额,一点儿都不想让别人看见她在人群中。
云姨见大门依旧没有动静,气鼓鼓地喊道:“一点五!”
“切~”围观人群中爆发一阵轰动,一点五算给什么玩意?
即使这样,阮家大门依旧没人,别说阮肃,连阮大壮都不知所终。
这么站着也没戏看,鹿鸣巷的群众们看了一会儿就散了,云姨还插着腰在哪儿生气呢,和昨晚郎情妾意的姿态一点儿都不搭边。
阮棠绫想着,她老爹既然不出来要么是做缩头乌龟了,要么就是不在家,阮大壮这么急哄哄让她回来也不是个事儿,好歹还得考虑一下季府的名声,于是骤然转身想开溜,刚踏出一步,忽而听见云姨在后面喊了一句:“站住!”
阮棠绫还真站住了,回过头一看,云姨一手叉腰一手指着她颇有一副要骂街的样子,身后还站了几个打手……
“云姨,好巧。”阮棠绫停住脚步堆上笑容,“昨个儿我买的胭脂可送过去了?”
“一会儿再说!”云姨豪迈地挥了挥手,走上前来挽住阮棠绫的胳膊,好似怕她逃走,“你爹呢?”
“我不知道……”阮棠绫还真不晓得,一摊手,“我才刚到这里。”
云姨一挥手,她身后俩打手一左一右架住了阮棠绫,阮棠绫也不反抗,只是斜着头看着云姨,笑道:“云姨啊,我好歹是西怀郡王世子妃,这样不太好吧?”
云姨才不管那么多,直接放大了嗓门:“阮肃,你女儿在我手上!再不出来我就撕票啦!”
阮棠绫:“……”老爹对不起,她暂时不想反抗,因为看起来好像很热闹的样子。
纹丝不动的大门终于打开了一点点缝隙,云姨大喜想要踹门进去,从门口钻出阮大壮硕大的脑袋:“不好意思,老大不在家……”
“扯淡呢!”云姨二话不说冲了进去,踹开房门,真没人。
阮肃要真想躲,还能让云姨给找着?
运气一撩袖子抓住阮大壮的衣领:“阮肃人呢?”
“哎不是,云姨你消消气,老大他怎么你了?”阮大壮抓了抓耳朵任由云姨抓着他的衣领,心道不是吧,就这说好听了真性情说难听了女汉子的云姨,阮肃还会真看上?
有个阮棠绫就够让他心塞了,老大喜欢的那是温柔款!温柔款!
云姨顿时就委屈了,泪眼汪汪地看着阮家大门,一下子坐到了椅子上用腰间抽出手帕开始啜泣着抹眼泪一边埋怨:“云姨我二十二死了男人,一个人撑了杏月楼十多年,历尽人间春花秋月一直守身如玉,当初看阮肃他为人实在还有一身力气,一人养着女儿着实凄苦,就让他来我杏月楼打个临工赚点散钱。云姨我那也是从风月场里出来的人,什么样的男人没见过,昨天还跟奴家信誓旦旦,今个就一字不说离开,真当我这杏月楼是说来来说走走的么?”一副幽怨样,让人好生心疼。
阮棠绫和阮大壮相视无言,阮肃似乎遇上大麻烦了。
“云姨不哭。”阮棠绫坐在云姨身边看她擦着眼泪,手帕却是干的,“要不您在这坐会儿,我去找我老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