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明卿身穿素白的寝衣,长发披肩,双臂搂着冬欢的腰,无比的感叹。
“我最幸运的事儿……就是遇到了你……”
冬欢却觉得能遇见自家小姐,才是她们父女最幸运的事儿呢,若不是遇到她家小姐,她和父亲怕是早就死了。
“好了,时间不早了,主子,快些梳洗吧……”
冬欢挥手让梅果她们上前,“主子,快起来,别让梅果她们笑话……”
沈明卿芙蓉面微微发红,坐在床沿,长长伸了个懒腰,“好啦……好啦……我知道啦……”
洗漱完,沈明卿坐在菱花梳妆镜前,”冬欢,帮我梳妆……”
冬欢应了一声,拿起一柄桃木梳子替沈明卿细细的通着头发。
沈明卿双眼微阖,眉头舒展。
看起来似乎是在假寐,但实际上脑子动得飞快。
她没想到,王妃先是把她扔在后院半个多月,不闻不问不召见,现在,在她伺寝后的第一日就又急匆匆召她见礼,所谓何事?!
怕是王妃迟迟不召见她们,府里有了对王妃不利的传言吧?!
她伺寝后的第一日,就急急的召见她,传言除了不攻自破之外,还能折腾她,顺便还能打苏雪痕的脸。
若她是王妃,也会这么做。
那苏雪痕一入府就承宠不休,可王妃就是不召见她,就让她这么没名没份的在王府里尴尬的存在着,能添一天堵就添一天的堵。现在苏雪痕脚裸”扭伤“了,王妃很好心的让她安心休养,却召见了自己。
给王妃敬了茶,她就是这后院中名正言顺的主子之一了。
地位就要比未敬茶的、没名没份的苏雪痕高一级。
这苏雪痕如何能愿意?!自是要巴巴的凑上去。
只是,这样一来,那清高的苏雪痕怕是要气死了吧?!
沈明卿嘴角一勾。
能看到苏雪痕吃憋,她就高兴。
“主子,梳妆好了……您看看……”
冬欢怕耽误事儿,手脚麻利的几下子就为沈明卿梳妆好了。
镜中的人,上身是白色牡丹烟罗软纱衣,下身是逶迤白色拖地烟笼梅花百水裙,乌黑柔顺的长发被盘成了风流别致飞云髻,斜插一枝晶莹剔透的喜鹊登梅碧玉簪,并着一只红珊瑚番凌花步摇,步摇轻颤,光华波动,流转熠熠,几缕碎发披散下来,慵懒清媚,人间尤物。
镜子里的脸,眼含春水,肤如凝脂,细腰纤纤,袅袅婷婷,娇媚无骨入艳三分。
只是眼下有些乌青。
“冬欢,拿那紫茉莉粉帮我把眼下的乌青压一压……”
“不要这套,给我换那套流彩暗花云锦衣和梅花云雾烟罗裙……”
沈明卿吩咐着。
“主子……?!”
冬欢有些不解。
不是要压一下小姐这一身的艳色吗?!这白色软烟罗即清且纯,最好不过了,为何要换?!
不是说她家小姐穿流彩暗花云锦衣和梅花云雾烟罗裙不好看,恰恰相反,她家小姐穿那套衣衫是极美的。她家小姐就是那种越艳丽繁复越能显出丽色的美人,穿上那套流彩暗花云锦衣和梅花云雾烟罗裙简直可以说是艳光四射,让人不可逼视的美。
反倒是那种素雅简洁的衣裙,如她选的这套白色牡丹烟罗软纱衣和逶迤白色拖地烟笼梅花百水裙,衬不出这份美。
太艳丽了,会不会引起这满院女人的嫉妒?!
沈明卿挥手让梅果她们都退下去,等屋里没人了,才开口和冬欢道:“世人皆知萧景琰不爱妩媚明艳的女子,我们自然在王妃面前就要玩了命的往王爷不喜上靠啊……不但要靠……还要让王妃觉得我出身低微,举止粗俗才成……”
这样一个粗鲁的明艳美人,长得再美又能如何?!
在琅王府的后院没有丝毫攻击性。
“我明白了。”
在王爷、王妃之间,竟然要装出两幅面孔。
“那这套白色牡丹烟罗软纱衣和拖地烟笼梅花百水裙,我先收起来,等王爷来了再穿……”
冬欢喜滋滋的将白色牡丹烟罗软纱衣和拖地烟笼梅花百水裙收了起来。
看着外面的天色不早了,沈明卿一切也都收拾的差不多了。
冬欢为沈明卿披了件软毛织锦披风,又给沈明卿手上塞了一个小巧的兔绒香鸭鹊金手炉,这才小心的搀扶着沈明卿出了屋。
院子里扫院、打水、领炭火和新衣的丫鬟们见到明艳逼人的沈明卿,都恍神了片刻,才想起来给沈明卿请安。
沈明卿随意的摆了摆手,让她们且忙去吧。
冬欢又叫了梅果跟在后面,以防有个什么事情,还能有个跑腿的。
沈明卿看着漓雨院的大门,挺直了酸软的腰,深吸了一口气:“走吧……去给王妃请安……”
前方还有一场大仗等着她去打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