费澜喜滋滋地看着照片,上面是他和穿着女装的东小洛正在跳舞,但是重点不在这里,而是在拍照片的人手一歪,把身穿女装的越冬羽也给拍了进去,而且是全身照!按照越冬羽的性格,肯定将对方拍的照片全部收了过来,坚决不会外流,这些照片,估计越冬羽还没看过,东小洛就先揣到这里来了,所以才让费澜捡到一张。昨天没有用手机拍到照片一直很遗憾,这个,可以说是最好的圣诞礼物了。
费澜喜滋滋地打算将照片放起来,却没想到身后有人“咦”了一声。
他回头一看,正是彦磊。彦磊正神色复杂地看着他手里的照片,看到费澜把头转回来,笑的有些僵硬:“就是派对上的那个女孩子呀。”
费澜一笑:“你不认识他吗?”
“我应该认识吗?”彦磊有些奇怪,“是哪个系的?”
费澜轻轻地咳嗽了一下:“就刚跟你擦肩而过那个。”
彦磊愣了愣,神色诡异地往后一看,就看到经常蹭在他们班的东小洛,一蹦一跳地走了。
其实彦磊想问的是另一件事,昨天他和张月雁往回走的时候,看到费澜和雷修两个人正在说话,也许是光线的问题,也许是自己心理的问题,他们两个人看起来如此融洽,就像是一个世界的人,而他则站在另一边,跟他们迥然不同。身边的女孩已经哭得伤心欲绝,丝毫没有注意到,但是彦磊却觉得奇怪。也许上流社会就是那么自成一体,别人难以插足,但是费澜跟雷修根本就是在那一次雷家举办的派对上第一次见面,而现在,两个人却像认识了好多年。
彦磊没有问,因为他看到费澜和雷修看到自己过来的时候的表情,他们一致地缄默着,似乎保守着一个秘密,那种联系,让他感到一种无力的距离感。这段时间,他跟费澜越走越近,但是不管怎么接近,这个人却只让自己感到越来越远,甚至比不了解他的时候,更远。
他是一个好孩子,这一点毫无疑问,在彦磊看来,费澜根本就不像之前的那些小道消息里说的那种纨绔子弟,会流连夜店,会寻花问柳,会挥霍无度。在彦磊看来,费澜更像那种中世纪的贵族,他有钱但是并不挥霍,他在各个交际场所,但是很自律。就像真正的贵族学校里并不像一般人想象的那么奢侈,相反,那里比一般学校更严苛,生活条件更差。费家一直顶着“土豪”的头衔,倒让彦磊觉得有点不合适了。
当然,费澜对这些一无所知。本身,之前的费澜交际范围很广,几乎在夜店里玩的纨绔子弟都是认识的,但是现在他几乎不跟他们一起玩,甚至对方过来找他,都被他用各种各样的理由给拒绝了。一来高咏夏本身就不怎么爱玩,音乐是需要一个人倾注大量的时间的一门艺术,所以他不习惯这样去浪费时间,现在虽然不弹钢琴了,但是就算在家里看看电视,看看书,好像也比出去玩有意义的多;二来,这是费樾辛的意思,她认为之前弟弟出车祸,就是这几个败家子给连累的,半夜没事出去赛车什么的,这不是就出了车祸嘛,车祸以后,费樾辛就认为费澜的“大劫”已过,马上就要接手整个费家了,让他收收心也是好的。所以费澜和那些人就没了来往,在酒会上碰到,也就是点个头的意思。
这下费澜正常的朋友就剩下东小洛一个人,现在最多再捎上一个彦磊。
费家大姐觉得弟弟朋友多不行,现在朋友少了,又有一种奇妙的危机感。
只不过从平安夜那天晚上回来,费樾辛觉得自己弟弟跟雷家的二少爷忽然就勾搭上了。
雷家跟费家,说起来是老一辈的交情,但是现在父母在外,雷家的当家又换了人,正值多事之秋,所以两家疏远是很正常的。费樾辛本来没往心上去,别看雷家是大家族,又历史悠久什么的,其实说白了,他们是一条道上的人,但是,现在的情况不一样了,费樾辛这次真的找雷家帮忙。
“这件事情只能找雷家,一年时间说短真的不长,你想让小澜接手,也得先把这个给办了。”电话那头的声音慢条斯理,却让费樾辛感觉到了一种前所未有的压力,“我和你爸……这辈子就这样了,你呢,说不定还能抽身,赶紧去办吧。”
费樾辛嘴上没说,脸上却是少有的冷淡,沉默了半晌:“行,我去找雷之言。”
“雷之言这个人你要小心,”电话那头的声音是少有的犹豫,最后沉默了一会儿说,“他跟你是一个行当出生,软硬不吃,你要说动他,就得给他想要的。”
“雷家我是越来越搞不懂了,”费樾辛忽然叹了口气,“雷修让我们给弄过来了,但是一点用都没有,雷家一直就当没这个儿子,这是怎么搞的。”
“雷修的位置很微妙,他一直在国外,现在却回来了,就说明雷家有事情要发生,”电话那头的人的声音带着微妙的上扬,“我们能在这件事情里得到多少好处,就要看雷修在这件事情里占多少分量。”
“可是……”费樾辛话还没说完,旁边的显示器里就出现一辆保时捷从大门处缓缓开进来,“算了,小澜回来了,下次说吧。”
“小澜~~~~我好想他~~~~”
可惜,电话那头的话还没有说完,就被费樾辛利落地挂掉了。
房间里一片安静,傍晚的阳光落在华丽的房间里,镀上了一层暗沉的金色。
“还能抽身?”费樾辛嘴角出现一抹冷笑,“哼,我想都没想过自己还能往外摘。”
作者有话要说:关于时间线的事情,是我没弄仔细,明天会在发文前修改一下~还有亲们提起的领养的问题,也会去修改一下,谢谢大家指出,么么哒~
☆、第三十三章
费樾辛一心找费澜聊天,没想到她刚下楼,她弟弟就被半路杀出来的雷修给架走了。
费樾辛表面不动声色,心里把缺德雷家骂了个遍,到底雷修是不是他们家亲生的,还是专门跑来破坏他们费家的家庭幸福的,一个三无青年就这么给住进来。想想当初为了让雷修住进来,还日夜不停地给他造了间玫瑰花开的花房,现在想想真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但是后悔已经没有用了。
费樾辛一向杀伐果决,所以她总结出两条路,要么把雷修给赶出去,省的这个没存款、没工作、没女朋友的雷修在这里破坏她和她弟弟的亲密关系,要么就让他发挥牵线搭头的作用,让他把老狐狸雷之言给引出来。
费樾辛这样一想,就往花房那边走去。
花房的设计是费澜给做的,没想到受到园艺工人的一致赞同,不仅省时省力,还节能环保,真是有设计天分啊。费樾辛又激动了,但凡人家说她弟弟好,她就特别高兴,给他们的薪水提高了一倍,“土豪”本色尽显无遗。当然了,再怎么有设计天分,她弟弟也不能去做什么园艺设计师啊,所以听过就算,就像她觉得费澜有拉小提琴方面的天分,出钱请个老师来教一样,都是一些玩票性质的,喜欢的,感兴趣的,她都支持,打发时间用。
还有一年的时间,她对自己说,对费澜是如此,对她自己也是如此。
一年的时间有些仓促,但是已经不能再等了,她不能在等什么“时机成熟”,费樾辛从来不是一个有耐性的女人。
她走进花房,花房温暖湿润的气息,让她觉得呆在空调里真是傻透了,封闭又干燥,而这里虽然比不上家里暖和,但是却有让人的头脑一阵清醒的感觉。
白色玫瑰无声地盛开,傍晚金色的阳光落下来,镀上了一层精致怀旧的色泽,像她以前看过的一部老旧的纪录片,内容模糊,却印象深刻。花房不大,但是因为植物栽种地密集,她一下子也看不到里面的情景,但是却能听到琴声。
费家在上流社会向来被称为“土豪”,主要是因为费樾辛虽然有手腕,有行动力,甚至在某些方面超人一等,但是对艺术、精致的上流社会的生活一窍不通,所以一直没有摆脱“土豪”的称号,离“新贵”还有遥远的一段距离。
这是一首流畅的钢琴曲,并没有什么磅礴的气势,倒有种愉悦的情绪,让人的心情豁然开朗的感觉。听说雷家的次子是一位著名的钢琴演奏家,呃,世界级,费樾辛有些忿忿地想,什么好事都让雷家摊去了,到他们费家,就剩下“土豪”了,上天什么时候公平过呀。
但是看到的景象有些意外——当然,不是费澜在弹,如果是她游手好闲的弟弟在弹的话,早就不是“有些意外”了,弹琴的是雷修。
他坐在钢琴前,修长的手指像是有某种魔力一般,将一件毫无生命的死物弹奏出如此动听的音乐,那种愉悦的感觉被浸透进了他所弹奏每一个音符。雷修是一个英俊的年轻人,他通常有些面无表情,而现在,他的目光温柔,嘴角带着一种惬意的弧度,好像现在的寒流的方向根本没经过他家。
艺术家这种东西,对费樾辛来说,既不是能够救她一名的利刃,也不是能号令别人的圣旨,更不是银行里的存款,它在寒冷的时候无法给予温暖,在饥饿的时候无法给予饱腹,就像之前人心惶惶的“世界末日”,她从不觉得那种东西在末日还会有存在的必要。但是只是这一会儿,这首钢琴曲,将她暂时从那些糟心事里给拯救了出来。
对方修长的手指按在琴键上的时候,就像按在她的心上,带着一种稳定力量,直指人心最光明的一面。
而她的弟弟又牵引住了她所有的注意力。她见过弟弟无数次这样懒洋洋的样子,但现在不知道是不是有个艺术家在旁边的衬托关系,连他也显得……优雅了很多。
她扯扯嘴角,她弟弟还从来没跟这么高端的词搭上过关系。
费澜正躺在钢琴旁边的沙发里,厚重的羽绒服被他放在一边,穿着毛衣的样子让人想起了某种慵懒的猫科动物。他的手里拿着一本书,大概是经济史一类的书籍,这让他看起来就像一名文艺青年。
“不对,这里处理地不够好,”那名文艺青年忽然说,他所坐的沙发就在钢琴边,他伸过手,用书本轻轻地敲了敲琴架,“这边转过来的话有点快,你可是试着加几个小节,缓解一下。”
“这里吗?”艺术家将刚才的一段重新弹了一遍,“还真的是。”
费樾辛冷笑了一下,这是什么情况,反正她没听出什么来,更何况,为什么是费澜在那里提意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