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氏一跪,她身后所有的丫鬟婆子也大气不敢喘,低头敛目的跪了下去。
“到现在你还敢睁着眼睛说瞎话!”苏青云怒极反笑,指着散落在地上的饭菜,怒火上涌,“锦儿堂堂太傅府嫡出长女,每日里用的竟然是这样的吃食,刘氏,你敢说你全然不知情!我苏青云的嫡长女也是你一个贱婢敢这般轻怠的!”
贱婢?!
刘氏眸子恨意一闪而过,她兢兢业业步步筹谋,与他夫妻十年整,可在他的心里竟然还是一个贱婢!
“老爷若是这般想妾身,那么妾身无话可说!”说着竟然一头磕在了地上,颇有些心灰意冷的感觉,“老爷若真的这般想,那便休了妾身吧,只要老爷写了休书,妾身立马收拾行李回去云州老家!”
苏青云眸子变幻不定,眯着眼睛看着她挺直的背脊,半晌都未有言语。
苏慕锦见此唇角勾出一抹冷笑来,好一招以退为进。
爹爹至孝,对老太太当初为他考学散尽家财的行为十分感激,且大周朝当今皇上亦是至孝之人,百善孝为先,这刘氏是老太太最亲厚的人儿,她又怎么会同意爹爹休了刘氏。
这刘氏分明就是有恃无恐!
仅仅凭她的吃食用度便去休了正室夫人,这绝不可能。大不了最后刘氏把责任都推给负责掌管厨房的婆子,根本就伤不了刘氏之根本!因此爹爹口中说的厉害,也不过就是气头上吓吓刘氏,给她一个教训,哪里真的能休了她!
苏慕锦明白这个道理。
但是教训也分轻重不是!既然要教训她必然要受足了教训她才甘心!
因此,她咬咬唇,扯住父亲的衣袖。
“爹爹,您不要责怪姨娘了,姨娘这些年掌管中馈,兴许实在是力之不及有些疏忽也是有的。锦儿不觉着委屈,先前娘亲生下苏云锦的时候就伤了身子,怀着弟弟的时候娘亲就知晓她兴许撑不过去。当时娘亲告诫锦儿,若是爹爹迎娶了继室,让锦儿日后务必听话乖巧,不可再任性妄为,让锦儿忘记自己是嫡长女的身份,娘亲说只要过了十五岁及笄嫁入宁王府便好了,还说宁世子风度翩翩,其母宁王妃也是个好相与的,定然不会为难锦儿……”说着她已经含泪带笑的扬唇,缓步走到刘氏身前儿去扶她,“比起娘亲的预想锦儿的情况已然好了许多了,姨娘也算是瞧着锦儿长大的,对二妹妹更是视如己出,锦儿心怀感激还来不及,想必姨娘真真是疏忽了才使得手底下的婆子丫鬟们一个个恶奴欺主,爹爹就不要怪罪姨娘了。”
她一口一个姨娘,走到刘氏身边扶她的时候用只有她才能瞧见的讥讽表情轻蔑的瞧着她,险些叫刘氏气的吐血三尺!
而苏青云听着苏慕锦的话却是越发羞愧难当,想起爱妻,想起女儿泣血一般的话,他的心仿若被钝刀割着一般的钝疼。
叫女儿乖巧听话忘记嫡长女的身份,分明就是怕继室苛待了她!
叫女儿强忍到十五岁及笄,分明就是叫她跳离这个虎口!
说宁王妃好相与,就是担心日后他的继室不好相与!还有恶奴欺主,若是没有主子的暗许,他们哪来的这个胆子敢欺压主子!苏青云心痛难当,他竟然一直都不知道夫人竟然有这么多的担忧。
想她当初以兵部尚书之嫡长女的身份下嫁给当时只是一介书生的他,为了他宁可断绝了与父母的关系。可他给了夫人什么?不但害的她舍了亲情还让她因为难产而离世!
当初她产下云锦的时候太医便告诫过他们夫妻,说日后她若是有了身子定然会有相当大的危险。
她为了能给他留下血脉,硬生生的产下聪儿导致血崩去世!说到底都是他的错!
委屈了妻子,却再也不能让女儿也受了同样的委屈来!
“姨娘,你快快起身,这般不顾身份的跪着,若是旁人知晓了还以为锦儿一个晚辈欺负您这个长辈呢。”
“她要跪就让她跪着!”苏青云怒声走来,厌弃的瞧着刘氏,拉住锦儿扶刘氏的手,厌弃的眼神让刘氏心中微微浮起了不安,就听得他厉声道,“今日若不给你一个教训,你便不知晓这府里还有我这个老爷在,刘氏,我今日不管你是疏忽了也好还是你刻意虐待嫡女也好没,今日若不给你一个教训,旁人还以为我们府上家风如此疏散!”
刘氏心里一跳,猛然抬头瞧着苏青云。
苏青云却连眼角都未曾给她,侧首对着柳嬷嬷喝道,“柳嬷嬷,立马去祠堂请家法!”说着他顿了顿,眸子厉色闪过,“顺便去让府里的总管召集府里的所有仆妇,让他们前来锦园观刑!”
☆、第七章 鞭掌之刑
刘氏震惊抬头,不敢置信的看着苏青云。
“老爷!”
这是打她的脸啊,她堂堂正室夫人当着家仆的面被行家法,日后还有什么颜面再去掌管中馈,谁还肯服她!
眼看着柳嬷嬷飞快的往前院跑,刘氏低着头死死的咬紧牙关,一双美目里全都是阴鸷,她垂着头瞥向身后的丫鬟,对着贴身婢女秋月使了个眼色。
秋月一愣,飞快的瞥了一眼院子里的人,趁所有人的视线都集中在刘氏身上的时候,垂眉敛目的以小幅度的速度慢慢往后退。
瞧见秋月顺利的退出去,刘氏缓缓的松了一口气,背脊越发挺直了些。
此时琴瑟和笙箫都在院子里仔细的观察着所有人,瞧见秋月哪里有不知晓刘氏预谋的,刘氏最是懂得讨老太太的欢心,只要她过去搬救兵,这一顿责罚哪里还能成得了。
而若是不让府里的仆妇们知晓老爷为了大姑娘责罚刘氏,日后大姑娘的日子岂不是一样难过?!
笙箫和琴瑟对视一眼,快步跟上秋月,到了院子门口,两人一左一右的用胳膊死死的架住秋月,笙箫笑的十分柔和,“秋月姐姐这是做什么,没听到老爷说要府里的仆妇门都来观刑么,姐姐这是要往哪里去?”
琴瑟也笑着,“我瞧着秋月姐姐的脸色不太好看呢,姐姐伺候夫人应当是累着了,去我屋里歇歇罢,我屋里宽敞着呢。”
秋月用尽全力也甩不开两人的钳制,不由得憋红了脸,恨得直跺脚。
“你们给我放手!”
“这可就由不得姐姐了。”
笙箫和琴瑟连拖带拽的把秋月给拉到她们的房间里,强行把她按在椅子上,又找出绳子把她死死的绑住。
秋月身为刘氏身边的一等爪牙,在府里一直都是嚣张跋扈惯了的,何时被人这样对待过。气得她红了眼珠,不住的挣扎破口大骂。
“小蹄子,今儿个敢这么对我,改天看我不剥了你们的皮!”
“姐姐还是省着点儿的好。”笙箫目光沉沉的瞧着她,一个用力把绳子打上死结,掏出帕子擦去额头上的薄汗,悠然自得的道,“先前老爷不知晓大姑娘这些年受了这么多委屈,如今你以为老爷还会让大姑娘身边儿的人再被人欺压?”瞧见秋月愤恨不已的眼神,琴瑟笙箫心中大快,这些年她们跟着小姐不知道被刘氏身边的人欺负多少回,只要她们做错一点小事儿,轻则罚跪,重则掌嘴。她们是奴婢也就算了,这些个下作的人竟然仗着在刘氏面前体面,敢对大姑娘都不敬,平日里不知道要冷嘲热讽多少回。
以前她们忍着是因为大姑娘没人撑腰,这一回大姑娘终于想通了,跟老爷重修旧好。那她们做奴婢的就不会给大姑娘丢脸,该强硬的时候自然要强硬起来。
听着秋月口中的污言秽语,琴瑟直皱眉。
笙箫也有些听不下去,“拿布巾将她的嘴巴堵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