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3章(1 / 2)

颜神佑道:“可不是么,正要给他说呢。”先写楚氏听闻父亲择中山璞,一点也没有为难就说很好。写自己还挺担心的,因为祖母在印象中是个想法很难琢磨的人,没想到答应得这般爽快,可见天下长辈还是乐得晚辈过得好的。

想了一想,水太后的事情闹得这般大,估计不多久就要传得哪儿哪儿都是了,与其让山璞从旁处听了担心多思,还不如自己告诉他。又以嘲笑的口吻写了水货们的错误,给山璞解释了一回这方面的知识。山璞虽读书不少,礼法上也懂得很多,颜神佑唯恐他误会,还是给了详细的解释。

最后又添上一句:就算是太后能说了算,老娘不乐意,谁都别想得逞!

忽忽半月,山璞的信函又至。这次明显写得很激动,字迹都能让颜神佑看中有些飞快落笔的痕迹来了。山璞看到颜神佑的信的时候被吓了一跳,他在京城的消息不畅通,来源就是颜氏父女的信。

见信上写楚氏不反对了,山璞也是大大地放心了,那一回的见面,楚氏给他留下了十分深刻的“不好惹”的印象。又见写水货的事情,山璞对于这件事情,还是有些半懂不懂的,初看是有些担心的,怕老婆飞了。看到最后,又气愤了起来,深恨水家居然敢这般轻视他家变态。

颜氏父女心目中的正直孩子,就这么给水货狠狠地记上了一笔,预备着下回进京,打照面时先提起拳头揍翻水货们再说!真是相当的快意恩仇。

看完信,提起笔,写了他很开心被变态家长辈接受。最后期期艾艾问一句:你快回来了吧?

这种小媳妇儿的语气,看得颜神佑收信后一直乐,乐到躺在卧榻上,还是笑个不住。

真好。

☆、148·不太平的年

与山璞的通信成为颜神佑无聊的京城生活中为数不多的调味品,并且渐渐变成了必须品。再次回到京城之后,颜神佑越发觉得这里的生活无聊透了,每日里做的事情都是没有什么成就感的。

虽说京城的社交是必不可少的,离京在外的人最怕有人在京城里捣乱,但是对于颜家来说,并不存在这样的问题——楚氏和颜孝之还戳在京里呢。不回来,只是年节里发送些礼物,再由本家跑关系,反而不得罪人。一入京,见了面,不知又要生出多少事端来。

然而无论愿与不愿,必要的社交都是需要的。颜神佑想了一想,认为照眼下这个情势来看,与其将精力放到撒网捞鱼上,不如进行重点攻略。不过是为了防止京中有人生事,对昂州产生不良影响罢了。与其在短时间内一家一家的跑,让人家别找事,不如跟本家多多亲近,有什么事儿他们自然会帮忙拦下。颜孝之还是尚书令,帮忙再方便不过了。

都是一家人,本就是连成一体的,何不再联络联络感情呢?

打定了主意,颜神佑便去寻颜肃之:“阿爹~”

颜肃之一脸的抑郁。

这个新年,注定是要在京城里度过了。颜肃之不是没想过早点回去,无奈虞喆认为先前的事情对于颜肃之来说,颇为不公,有意补偿,让他在京里多留些时日,也是一家团聚,也是显示恩宠。

颜肃之并不想在京城多留,京城繁华固然不假,比起昂州来,却少了几分生机与朝气,平添了些粘腻。用他私下报怨的话来说,就是:“跟掉到糖浆里似的。”颜神佑理解这种感受,束手束脚的,神烦,还得装得特别从容。

于此处生长了近三十年,颜肃之头一回觉得这地方有点烦。恨不得昂州什么地方出了一点小问题,他好有理由即时打包回去。然而昂州形势一片大好,老大不在家,小弟们争相表现,务必给老大留下一个能干的印象来。

京城的闹剧昂州已经知悉,愤怒是必然的,实际行动却并未展开——总不能擅自扯旗造反吧?山璞倒是生气了,也没有即时领兵上京讨说法的道理。昂州上下,便都憋着一口气,只等到一个合适的时候,就要爆发出来。

颜肃之眼下大小也算是个实力派了,虽然地盘大而人少,行政级别却在那里,他朋友也不少,泉安侯府便非常热闹。甚而至于,以往不可能登门之世家,也有些与泉安侯府添了些来往。有些人,比如柴丞相家的人到访,或许送来了邀请的帖子,颜肃之是不是不理会的。他还得负责接待,还要斟酌着去回访。

做这种事情,真是腻味透了。他还不能表现出不耐烦来,哪怕一脸无赖相,也得无赖得有分寸一点。现在人在京城,一个不小心,虞喆的愧疚感再重一点,给他个比如九卿一类的位置,将他留在京里,那可真是哭都来不及了。所以要与大家多多亲近,万一虞喆有这种念头的时候,还能有人帮着给劝回来。

这许多应酬,搞得颜肃之心里很烦,见女儿来了,他人依旧是蔫蔫的。

颜神佑对着他的脸瞅了好一阵儿:“有什么难事么?”

颜肃之没精打彩地道:“忒无趣!憋闷死了!”

颜神佑笑了:“原来阿爹也一样。”

说起来回京,颜神佑比颜肃之还憋气。不是因为水太后所谓赐婚事件,乃是因为自打回了京城,她就觉得没有在昂州自由了。如果说颜肃之学到掉到糖浆里,颜神佑就是觉得要掉到沼泽里了。父女俩,一个中二装君子,一个变态装淑女,都够苦逼的。

颜肃之道:“再讨厌也得去做呀——你不许躲懒了。”

颜神佑“哈”了一声道:“正要说着呢,我请命往本家那里去,如何?真要到了关键时候,这些个玩耍的人,有几个能顶用的?还是得知根知底的亲友们。”

颜肃之道:“你是想躲到那里去了罢?也好,多陪陪你阿婆罢。”他们母子,这辈子怕难有交心的时候了,不过看得出,楚氏对于孙女儿还是颇为照顾的。楚氏有许多的经验,颜神佑到她那里去,能学到一半,也就受益无穷了。

颜神佑开心地答应了。终于不用被一些奇怪的大妈大婶们围观了!关系远些的大妈大婶们担心女儿跟着她学坏了,都没有带小朋友们来,只自己过来围观。颜神佑就得给姜氏做脸,装得十分淑女,让观光团们带着满腹的疑惑回家——看起来挺甜的一个小娘子呀。

这种探究的眼神让颜神佑心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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得到颜肃之允许的当天,颜神佑就跑去陪楚氏了。楚氏做她的太夫人,一应家务事并不多插手,看柴氏也处理得井井有条,楚氏越发注意起孙子辈的教育来了。颜希真新嫁,无事不好总往娘家跑,颜神佑恰好归来,正是她想要重点教育的对象。

只是忍不住有些尴尬。对于楚氏来说,将无力的过往翻出来给别人看,无疑是一种羞辱。楚氏有好几天不想见人。颜神佑来了,没皮没脸往前蹭,抱着胳膊不撒手。

楚氏被她弄得也郁闷不下去了,只好跟她一面下棋一面说话。跟自己家长辈联络感情,压根儿就不用挑明了说“您老帮帮忙,有事儿罩着我”,只需要付出自己的真心,真正的尊敬她、照顾她,她自己能感觉得到。对于颜神佑来说,有这么一个富有智慧的长辈,也是人生一大幸事。与她说话,总能得到很多的点拨。

只是在说到山璞的时候,颜神佑起初有那么一点点违和。盖因楚氏的意思,山璞既不能入赘,那就将他变成事实上的入赘:“山民归附,再无根基,你当用心,不要让他的根扎错了地方。”

理是这么个理,然而一旦说破,就让颜神佑有点尴尬了。楚氏也看出来了,叹道:“到底年轻啊!等你到了我这个年纪就能明白了。”

颜神佑道:“我现在,也是明白的,就是……”

楚氏微笑道:“世间哪有什么便宜都占的道理?你是运气好,两样都沾上边儿了,便自家用心好了。归义侯有向化之心,这是你天大的运气了。然而你须记得,这是你的运气,并不是什么事都有这般运气的,真遇到事情的时候,万不可事事求全。只有娇惯不懂事的孩子,遇到难事的时候才会撒娇,才会什么都要。懂事的孩子,知道什么能要,什么不能要,什么该要,什么不该要。”

颜神佑细细咀嚼这话,慎重地点了点头。

楚氏道:“你阿姊这上头便不如你了,李家毕竟是重臣之后。”人家自己的立场,想要完全依附颜家,那是不可能的。而山璞,如果真的想融入朝廷,只有与态度开明的颜家合作了。

说到姐妹俩的归宿,颜神佑心头一动,试探着问:“那三娘?”

楚氏一挑眉:“嗯?”

颜神佑陪笑道:“是四娘和五娘,上回遇着了,她俩托我来问的。说自己年纪小,不好跟长辈说自己阿姊的婚事,又见三娘有些焦躁。”

楚氏反问道:“你说呢?”

颜神佑笑道:“我好几年没怎么在京里住过了,对京里委实不熟。不知赵家会不会插手?三娘后头,可还有两个呢。”

楚氏敲了敲桌子,道:“原本倒是想她嫁回她舅家的,免得赵猪儿惦记他闺女的嫁妆。只是看这情形……他们家要坏,我养三娘这么大,可不是为了让她去死的。”

颜神佑道:“是尤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