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对。”
蒋丽起身,引许一暗来到阳台。
于是男生第一次看到了陈萝小小的单人床,米黄色的蚊帐,还有墙壁挂钩上,淡黄褪色的千纸鹤。
他滞了片刻,拿起千纸鹤,搓开表面起皮的胶纸。
辨出下面的韩文。
——是香蕉牛奶的包装纸。
那么多年了,衣服都肯还给他,这东西竟还留着……
“怎么了?”蒋丽问。
“没怎么。”许一暗悄悄放回,发现陈萝书包还在,于是问道,“她出门背的什么包?”
“帆布包好像……还装了两块千层饼。”
许一暗“嗯”了一声,“叔叔阿姨你们先别担心,她应该没走远,我会找回来。”
陈萝的性格,也许是从小在饥和渴的环境长大。
只要到稍远些的地方,就会自备吃食。两人还在一起时,到了饭点她也常常掏出食物和水果腹。
明明只要说一声,作为男性,请吃饭还是能做到的。
但她似乎本能的,不想从他身上获得什么。
既固执又纯粹。
被这样的人爱过,像被一条饥肠辘辘却只肯舔他的雌蟒缠过,命留下了,身上却全是红色的鳞形压痕。
五脏六腑都移了位。
许一暗坐在小床。
捏起枕旁细韧的黑发,绕在无名指上,慢慢握紧拳头。
从陈家出来。
托的人已经查过最近一天,本地出发,需要身份证购票的交通系统。排除三个同名,但是年龄对不上的人,没有找到陈萝。
于是搜索范围变成不需要身份证购票的公交系统。
东西南北几个大型车场,调出当天下午三点后的监控,终于在北部车场发现了女孩的身影——
陈萝挎着帆布包,跟一个身形矮小的中年男子上车。
二人中途下车,搭乘k字头火车前往岑县。
“这个男的有前科,两年前刚从牢里放出来。”负责调查的男人说道。
“什么前科?”
“聚众赌博,故意伤人。”
“赌博……”许一暗站起来,迅速赶往岑县。
赌棍和瘾君子一样。
根本不会也不可能是人。
他有不好的预感。
前天,也就是7月1日那天,不太做梦的他,梦到了陈萝。梦中女孩在黄浆漠漠的河道行走,像是水底幽幽而行的孤魂。
他站在桥上叫她。
雨下得很大。
女孩听不到,身边还跟着一条黑色的,狂乱的影子。
要到哪里去呢?
陈萝。
许一暗在梦中跳入河流,想要抓住女孩。紧接着河流消失了,她消失了,所有的一切都消失,他从梦中惊醒。
那一瞬。
虽然是错觉,但他的心几乎裂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