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而一看翻绣花册子都能哭上一场的定嫔,康熙立马就明白了是怎么回事。
这应该是在想十二了。
说起来,老十二的婚事的确拖得有些久了,他又是这三个阿哥里头最大的,再这么拖下去实在不大合适。
想到这里,康熙坐到了万琉哈氏身旁,对着她轻声道:“知道你还在挂心老十二的婚事,也是这几年太不凑巧,一晃就拖到孩子十八岁了。这两年辛苦十二在太后面前尽孝,朕想着年前就给十二把婚事风风光光办了,你觉得可好?”
万琉哈氏破涕为笑。
当然是好。
儿子要娶媳妇儿了,比她自己得了封赏还高兴呢。
万琉哈氏昂头,对着康熙问道:“万岁说得可是真的?”
“自然是真的。”
万琉哈氏高兴了起来。
虽然她的情绪有所波动,但是叫人很舒服的情绪变化,开始是淡淡的感伤,后面欣喜的时候,婉约的笑容带着淡淡的甜。
康熙近来极为喜欢十二这孩子,看着定嫔也十分合自己心意,心中也越发念着定嫔的好。
也只有定嫔这么好的性子,才教出了十二这样好的孩子。
殷陶应了之前四爷的邀请,和四哥同去自己的新宅看看。
这宅子一看就是四哥下了大功夫监制而成的,处处体现四哥简洁而大方的审美,正是殷陶喜欢的模样。
殷陶对着院中景致多番赞美过后,对着四爷谢了又谢,表示自己实在很是喜欢,就是叫自己看着来建这宅子,也不可能比四哥建出来的这座府邸更合自己心意。
四爷之前已经得了十三的一番夸赞,如今又得了十二弟的诚心感激,四爷心里不觉一丝辛苦,简直比吃了槐花蜜还甜。
四爷对着殷陶谦虚开口:“这算什么?只要十二弟看着能入眼便是,若有哪几处实在不合心意,只管跟四哥说出来,现在修改也还来得及。”
看完宅子后,四爷又约殷陶去喝茶。
殷陶忙对着四爷表态道:“四哥这些日的辛苦,我还没谢过呢,今儿这顿茶我是该请四哥的。”
四爷应了声好。
四爷又带着殷陶来第一次陪他出宫时的那家茶馆喝茶,也就是以那次茶馆偶遇为开端,殷陶等人搅黄了温宪与原驸马舜安颜的婚事。
坐在雅间熟悉的位置,殷陶又开始盯着前头一桌的某个白衣学子出神。
这位学子正在抑扬顿挫地朗诵一首李后主的诗,这诗也恰好是三爷极为喜欢的。
四爷也看到了殷陶盯着那学子的时间有些长,以为他又看出了什么事情,便对着殷陶问道:“可是那学子又有何处不妥?”
“没什么,看着那人突然想起了三哥。”说到这里,殷陶苦笑了一下,“想起三哥请我过去谈一谈他新出的文册。”
三爷最近过得很是清闲,自从前段日子发生了那些事情后,康熙有点晾着荣妃母子了。
三爷这次邀请殷陶过去,除了想谈一下文学之外,更有想对着殷陶诉一诉苦抒发一下郁郁情怀的念头在里面。
不管三哥身上多少毛病,总归待他还是不错的。
殷陶上一次没有赴三爷的邀请,这次不好再次爽约,但心里又实在很怕三哥跟他谈文学。
四爷也看出了殷陶的心事。
不得不说,十二弟就是极好的性子,连老三那等迂腐文人做派都能忍到今日,甚至为着不叫他难过还要听他念那些之乎者也,也真够可怜的。
四爷对着殷陶淡淡一笑,替弟弟出主意道:“这茶馆里来了个新的伙计,点茶做得极好,听说是从宋代传下来的祖传的手艺。除了做出的茶汤极好之外,每一道茶都有极为风雅的名字和典故。三哥定是对这些东西感兴趣的,你只管约他过来,叫那伙计给你两人点茶,到时叫他多说一些茶中典故,你俩只管听着,也省得三哥念得你头疼。”
殷陶眉头瞬间舒展开来。
四哥真是个好人啊!
殷陶按着四爷的说法约了三爷,两人在茶馆当中相谈甚欢。
三爷只顾着听活计叙话茶中典故,也没跟殷陶谈什么文学。
殷陶又顺利度过了一关。
回到阿哥所后,殷陶又接到了五爷的邀请,想约十二弟明天去外头吃鱼。
说是城东有家店,来了极好的蜀中厨子,水煮鱼做得尤其够味儿。
跟在五爷请帖后面的是他的亲兄弟九爷。
九爷给殷陶下帖子,说是自己新种出的栀子开花了,想请十二弟过来看看。
殷陶一直以为九爷是个粗人,没想到本人是个喜欢摆弄花花草草的文艺人。
某种意义上说,殷陶觉得九爷和四爷还蛮合拍的。
若不是生在皇家,兄弟两个可以包一块地一起耕作,从田地中间划分开,一边是四爷种来吃的菜,一边是九爷种来可以卖钱的花。
算起来殷陶已经拒绝过九爷多次,再拒绝就显得有点儿刻意了。
殷陶想了想,最终还是给五爷回了帖子,说是向约五哥后天再去吃鱼,到时他请。
五爷估计十二弟刚回来事情不少,明天后天也都一样,反正那鱼总是不能跑了的,便当即回复了一个“好”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