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盯着这摞钱迟迟未动。
“你收起来吧,在水一方和欧雅水城这两个点我们已经布进去了。还剩城南和城北,你再找两个点出来,就完成了咱们的战略部署。明年运作成熟可以产生更多利润。”他耐心的慢慢说着,跟我讨论他的长远大计。
要说黄毛大哥真是仗义!很讲诚信,承诺给我的分红一分不少,主动拿了出来。
但是他的目的也非常明确,利用我,就是为了继续扩大他的事业版图,占领更大的市场。
后悔啊,现在被他逼着开点,明着是劝我,实际就是逼我。赌场这些人一旦沾上就很难甩掉,当初要不是为了免除董大公子赌债,我何故跟他们打交道呢。
想到这儿,我忽然感觉很不舒服,好像被人掐着脖子的感觉,想摆脱而不能。
我活动着脖子,一侧头看到了他桌子上那台电脑画面,被分割成了许多小屏幕,是监控?怪不得我中午刚回来他就知道了。原来我们在水一方的每个角落都已经被他监控到了,我后背丝丝的凉气往上冒。
“拿着吧,我今天晚上要飞马来西亚。我是赌球集团的联络,每个月都要在东南亚几个国家走动一圈。”他的口气不容抗拒。
一边说着一边给我扔过来个袋子,示意我把钱装进去。他合上书,拿过旁边的手提包,把书装了进去。这明显是下逐客令了。
难道他们黑社会也有集团?还遍布全东南亚?受境外掌控?做的是赌球?
妈的!我原以为他们就是几个简单的地方武装,游手好闲的小混混们成长起来的呢。他这几句话信息量很大,透露出他的背后可能是个庞大的网络,问题有些严重了。
他的钱我是坚决不能拿了。
“这样吧,这些钱我交给在水一方财务部,算做你们上缴的经营管理费。明天我把财务对公账号给你,往后再有分红直接打给公司对公账号。”我站起来,拿起一摞摞钱,开始往袋子里装。
这是我能想出的最折中的转换。这么烫手的赌债钱我个人是坚决不能拿的,交给马婷先算做公司盈利,将来我说服她拿出一部分捐给公益事业,也算对得起自己良心了。这样也不至于让黄毛哥尴尬。
他非常惊讶的看着我,身子没有动,拿着烟斗的手抖了一下,眯起了眼睛猛吸两口烟后,吐出了一阵烟雾。
“也行,就按你说的来,以后用我们公司的对公账户给你们账户转账。”他说完站起身,拎着包,我俩一起走出门。
四个保镖立刻围上来,跟他一起走进了电梯。我站在电梯口向他挥手告别。
看着他走后,我来到了一楼财务部,把钱交给了财务经理,算做四楼管理费入账。交代她把公司账号提供给四楼财务。终于把这个烫手的山芋抛了出去,轻舒一口气放下了心。
我估计马婷看到四楼赌场转来的收入,以她的虚荣和贪婪,根本不会深究这钱是怎么来的,绝对会收入囊中。她现在对我的大部分经营操作已经毫不了解,除了重大支出我提前跟她商量外,她就只知道坐等拿钱、穿金戴银的在家里打牌了。
短短半年时间,她变了。原来期期艾艾的委屈小妇人,变成了虚荣奢华内心空虚的阔太太。从上次在江边她向我炫耀五百万的玉镯子开始,我跟她的心理距离就越来越远。就像两个本该相交的直线,突然改了方向,变成了平行线,再也无法交集。
回到办公室,我坐到了茶台前。茶台许久不用,隐约能看到上边落了一层灰,我拿着茶巾擦了擦,然后开始烧水泡茶。屋里很安静,只有电烧水壶发出的嗤嗤声。我有多久没坐下来,一个人静静的呆会儿了,这样一个轻松惬意的午后,对我来说都有些奢侈。
随着热水的注入,西湖龙井尖削的苗锋嫩芽,在水中打着转逐渐舒展,汤色立刻变得嫩绿明亮起来,空气中充满了略带苦味的茶香。茶台上趴着的金蟾茶宠,那是欧雅合伙人艺术家李开达送给我的。一遍遍给它后背浇着茶水,看着水渍在它身上迅速扩散又滑落。我耐心的等着它干燥,拿起茶巾仔细擦拭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