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见这周围突然安静下来,云先生又呵呵笑道:“原来小尹这是带着媳妇过来的啊……”
刘承:“……”
这个词还真是绕不过去了!他忽然觉得刚刚就该直接走了,究竟要留下来干什么!
药王大笑几声,重新坐好,终于又把注意放回棋盘上。
“我几年前就备了一堆稀罕玩意儿,就等着给徒弟娶媳妇呢……这三个徒弟里还是温儿争气。”药王手拈棋子思考片刻,落了棋又朝两人招招手,“徒弟媳妇,来来来,给你个见面礼。”
刘承知道药王是在叫自己,可被这样喊总有些难为情,也不知道到底该不该上前去,便愣在原地。正纠结间,尹春秋一把抓紧刘承手掌,抬起笑脸面向二位前辈道:“师父和云先生别取笑我们了……”
药王饶有趣味地笑了一声,道:“我可不是取笑你们。徒弟媳妇,快过来。”
尹春秋内心大窘,简直想过去捂住自家师父的嘴。就刘承方才那转头就要走的状况来看,这要是再叫上几声,刘承怕是连打人的心都要有了。他心中暗自祈祷,一转眼又见刘承连耳朵都红得透透的,生怕这人再这样下去就要熟了。
药王往后一靠,连棋都没去管,只眯起眼看着这两个年轻人。云老先生在旁连连催促:“快些快些,再磨蹭这棋得下到天黑了。”
刘承心一横,走上前去,刚一站定,药王便猛地出手扼住了他脉门。他下意识地就要反击,却发觉一股暖流缓缓淌入体内。
这道暖流如同春雨润物,融进他四肢百骸,令他感觉体内解开了一切枷锁,变得通体舒畅。身体中生了这样的变化,他不禁看向药王,一看之下却被药王双眼吸引住,这双眼睛通透无尘,与尹春秋那双眸子一般,透着一股子清冷淡漠,却又带着些笑意。
药王的声音缓缓在他双耳中响起:“‘君令’之毒,永生无解,我只能将其暂且压制住,这三月之内定然无碍。这年也快到了,你便不要回去了,留下来好好陪陪温儿。”
怎么药王也知道此事?刘承一惊,正怕自己当年服毒一事被尹春秋听了去,却发现药王并未开口。这声音原来是药王以内力送入他耳中,只有他一人能够听见。
明白了这个,刘承也不再担心,在感慨药王这内功的同时,又不得不苦笑了一下。
留下来陪尹春秋过个年,他也想,可事情哪有那么容易。
黑衣旅分作两支,一支驻军西北,另一支则留守皇城并于军学任教。每年到了年关,西北驻军便回到皇城,年关一过,皇城守军又出发去西北,两边交接轮换。除此之外,那些当年服下了“君令”的将领,也必须在此时到皇城拿那解药。无论有什么原因,想要解药都必须回去,若是不回去,死了便死了,小皇帝才不会管你。因这“君令”在,小皇帝便可以好好控制黑衣旅这群将领的行动,若有异心,断了那解药便是。
刘承今年轮到驻守皇城,却又被派出来剿灭毒神宗。此事一过,他本来也该在年关时回去,没想到药王一出手就压制了三月的毒性,只为了让他留下来配尹春秋过个年。
可这哪里是解药的问题……自己不回去就算了,不回去还没有因为毒性发作死掉,小皇帝会怎么想?怎么都会对刘家起疑的……
待药王收了内力,刘承迟疑道:“多谢前辈……”
药王拂了拂衣袖,笑道:“叫什么前辈……”
正欲再说下去,那边云先生早已等得不耐烦,忍不住打了个岔:“磨蹭什么!快下棋!”
还没能说完话的药王收起了笑容,冷冷朝云先生一瞪。云先生登时感觉不妙,赶紧护住自己身前棋盘。
旁人还没看懂他为何要做此动作,便见药王起身,衣袍轻动,犹如清鹤翻飞。他居然上去一脚把棋盘踢翻,黑白棋子顿时哗啦啦滚落了一地。
好好一局棋,被他这样毁坏,云先生气得吹胡子瞪眼,就要开口指责。药王却哼了一声,道:“累了。”
旁人看得目瞪口呆,云先生在书院中地位崇高,便是放眼江湖,也没几个人敢不敬他,又哪儿会有人敢在他面前掀桌子?更何况这里可是隐山书院,极其重视礼仪,药王这一举动可谓是前无古人后无来者了。
世人说药王谷之人性情古怪肆意妄为,看起来还真是那么一回事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