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早上,单郁下楼吃早饭,温奶奶一眼就看见女孩眼下大大的黑眼圈。
“郁儿。”温奶奶惊呼,心疼坏了,“怎么了这是,昨晚熬夜了?”
单郁摇头,腼腆笑了下,“没事。”
“是不是功课太重了?”温奶奶摸摸单郁头,“唉,这天天上课晚上还补课,真的太辛苦了。”
她自言自语,“赶明儿小弦回来了,我得跟她商量下,看能不能把补课时间和功课的量降一点,这样下去不行,太伤身体。”
单郁低头,“我真没事。”
她心虚,补课都补一个月了,根本不碍事,这黑眼圈是昨晚她熬夜看小说看的。
文字,故事于她,有种神奇的吸引力。
从前就是这样的,一旦单郁看起了故事,可以不用吃饭不用睡觉,甚至反而被文字滋养了,合上书后荡气回肠,精神更饱满。
简直如吸食鸦|片,上瘾。
连同今天白天,她都没忍住在课间把手机捧起来看小说。
同桌许困靠在座椅上醒瞌睡,恍神了好一会儿,又揉了揉眼睛,确定自己没看错,乡里宝今天竟然随大流玩起手机了,“不做你的五三了?”
他声音有点哑,是睡久了没说话的缘故,但他确定单郁肯定听清了的,然而单郁没理他。
许困眼睁睁看着单郁把手机又收了起来,重新摸出那本五三,趴在桌上跟题目做斗争。
“......”
以前上初中的时候,许困班上的班花是文艺委员。
女孩子皮肤白白的,说话软软的,天天穿着白棉布的裙子抱着本散文或者诗集。
许困的兄弟当时还跟许困说,“啧啧,就是要这样才是女孩子啊,跟我们男子汉不一样,真是绝美女神。”
许困反问,“哪样?”
许困兄弟:“文艺唯美,忧郁又柔软,你看阳光照在咱班花身上的时候,她简直就像一个天使,头发丝儿都闪着金光。”
“......”
许困一脚踹在兄弟身上,“谁跟太阳底下站着头发不闪金光?”
兄弟委屈,“那你看班花怎么样嘛?”
许困:“普普通通。”
许困是真觉得女孩子不都一个样,跟男孩子相比,就是说话嗲一点,身子瘦弱一点,没什么特别,但是比男孩子要烦人很多,动不动哭哭啼啼。
可是他看着他的乡里宝同桌,少女穿着一中统一的校服,垂着头拿手机看小说。
没有阳光,没有白裙子,也不是柔软的性格,不爱跟班上其他人交往,连他说话都敢不理,这么冷冰冰的一个家伙。
可许困突然就体会到了他兄弟的话。
什么是女孩子?
他觉得,单郁就很女孩子。
真是tm见了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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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末单郁和温亦弦才见到面。
又是去外地出通告,温亦弦马不停蹄地周转于各地之间,可即使这样赶,舟车劳顿,温亦弦也不及单郁的黑眼圈重。
“小单助理晚上梦里也在学习吗?”温亦弦和她一起坐在保姆车上的时候打趣人,“最近是不是真的太累了?”
前几日奶奶跟温亦弦通电话就提过这事儿,说孩子看着疲惫,特心疼,想给单郁减点学习负担。
当时温亦弦还说,“单郁还才十几岁,年轻人哪有那么容易累到。”
她知晓单郁的性子,更知道充实的生活才能让单郁安心,因此替单郁做主忽悠着奶奶。
可此时见上面了,亲眼看到她的单家妹妹憔悴疲惫,那些理智瞬间就飞到了九霄云外。
她又舍不得了。
单郁摇头,“还好。”
温亦弦略蹙了下眉,这孩子一贯都是吃苦咬紧牙关的性子,但凡问点什么,单郁只要回答还好,温亦弦免不了多心。
可她仔细分辨了下单郁的神色,只面色虚了点,竟真的精神状态很好,不似假话,也就没说什么了。
是夜,温亦弦一行人被安排在酒店入住,一个大的套房,单郁、舒舒都分了不同的房间。
温亦弦新专的制作已到尾声,只最后一首情歌,也是怪了,最近她每每尝试总是差点儿意思,可今晚的灵感却有如泉涌。
这场通告是在北方的一个小城市,9月末,夏天的燥气已经散得差不多,到了傍晚淅淅沥沥地下起了小雨。
雨水一直持续到半夜,“劈劈啪啪”的水珠敲击声更甚。
温亦弦摘下脑袋上的耳机,揉了揉已经熬红的眼睛,走到窗边一把推开了窗户,深夜的秋风裹挟着细细的雨丝迎面就扑了上来,温亦弦扶着窗把手,微微打了个寒噤。
深呼吸一口,脑子更加清醒了。
客厅里传来细碎的动静,温亦弦合上窗户,轻轻地悄悄地拉开门也走了出去。
是单郁在桌边倒水,只开了一盏柔和的壁灯,光线很暗。
温亦弦深知单郁警惕的性子,这回却是她走到了身后,单郁都没发现。
女孩一手拎着水壶倒水,另一手捏着手机,眼睛目不转睛地盯着屏幕,赫然一副如痴如醉的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