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成风耳畔“轰”的一声炸开,脑中嗡鸣,刹那间一阵眩晕袭来,他忍不住伸手扶额,向后退了一步才稳住身形,但全身力量已经完全被抽离了,若不是兄长在身后扶着他,他早该倒下了。
“冷静……我要冷静……”他犹如喃喃细语那般对着自己说,下一刻却已无法抑制地抽噎了起来:“我要怎么冷静啊?我的爹娘……八年了!我八年没回家了……自己贪图享乐,可他们呢?我就是狼心狗肺,我不是个东西,兄长……我该怎么办才好,告诉我好不好……”
最后两句话变得越来越轻,轻得让人觉得轻轻一吹就要散去。白落雨紧紧环住他的身体,感受他捂在自己胸膛上微湿是脸,慢慢垂下了眸子,在眼睑下投入一片阴影。
他揉了揉白成风的脑袋,像是安抚那般。
抬眸看向始终冷眼的铁球,他问道:“怎么死的?”
“你们不是自诩仙人吗?神通广大的仙人,还能有所不知吗?”铁球狠狠抹了一把脸蛋,捂着被白落雨踹过的地方,慢慢站起身来。
白落雨面无神情地看着他,冷漠异常的眸子让铁蛋的动作凝滞了一瞬。白落雨对他人可不如对待白成风这般耐心,他神情难以分辨喜怒,开口说道:“我只问最后一次,他们是怎么死的。”
长巷中无人,两面高墙,此时却刮起了一阵悠悠冷风,仿佛将寒气吹进了人的骨缝里,像是一把把冰锥再被人往骨缝里敲。铁球到底是个凡人,愈加压抑的呼吸让他几乎窒息。大抵是穷途末路了,他早已将生死置之度外,眼中虽有恐惧,但更多的是看向两人时眼中的憎恨。
他扬起干涩撕裂的唇瓣,脏污的脸上带着一抹报复后的快意,“白成风你难受了?痛苦了?觉得自己不是东西了?想……”
白落雨眼神一沉,空中流动的气体就像是一只无形的手一般,狠狠地抽打在铁球的脸上。
他被打得偏过了头,舌头顶了顶腮边咬烂的血肉,一股鲜血顺着嘴角流下,他随手一抹,看也不看白落雨,继续说道:“想知道他们是怎么死的吗?那我就好心告诉你,被人乱棍打死!十多个人啊,一人一棍得多疼啊?”
白成风浑身一震,双手紧紧揪着白落雨的衣襟,不知道用了多大的力气,只见骨节已隐隐泛白了。
他抬起头来,脸上还有些未干的泪痕,他几乎从牙缝里蹦出几个字来:“是谁?”
铁球神情一愣,怔愣地问:“你想替他们报仇?”
白成风深吸了一口气,将揪着白落雨衣襟的手松开,稳住了自己的身子,将白落雨扶着自己的手也一一推开。
他缓步向铁球靠近,眉宇坚定不容置喙。他点了点头:“自然。那两个老不死的养了我九年,我还没来得及报答他们的养育之恩就敢这么死了。我就先替他们报仇,再去鬼界将他们捉回来。”
铁球沉默了下来,整个人的神态却已不如之前那般咄咄逼人了。
白落雨则是无奈地摇了摇头,心中也微微松了口气。凡人死后魂魄会归于鬼界,生前积怨不多方可转世为人,不过往日听成风所言,这两位生前可谓是作恶多端了,恐怕不会这么容易就投胎为人。不过,当年白慕渊受仙帝之命前往鬼界冥渊镇压凶兽,恰恰也解救了鬼界的危机,鬼帝可还欠着白家好几个人情。让两只新魂早日投胎必然不在话下。
“柳大叔和柳大娘自你走后,便再也没有干过以前那些坑蒙拐骗的事了。你……爹,临走时给了他们一大笔银子,他们为了不让你蒙羞便用拿笔银子在城中开了个小客栈,客流虽不多,却也勉强饱腹。”
原来,在白成风被白慕渊接走之后,柳氏夫妇觉得自家儿子是修仙界某家的少主自己脸上也沾了光,决定要痛改前非,不能让白成风因为他们脸上蒙羞,便用白慕渊留下的银子盘了个小楼,做起了生意。
并且还将铁球一行人收留了下来,让他们在客栈里做事,每月还有俸禄。日子倒也过得相安无事。
不过,白成风走后,两人也近中年,根本无法再孕育子嗣,便日日夜夜盼望着白成风回来,这一盼就是八年。
南风城中知道白成风是修仙界某氏族少主的事不在少数,众人心中对白成风的羡慕嫉恨更是不在少数。幼年时白成风在城中十分捣蛋,和小灰蛋他们一起也变如同乞丐一般,谁能想到就是这样一个市井小儿还是修仙界家族的少主?
于是来客栈里找事就是城中贵家公子常做的一件事,不过柳氏夫妇没权没钱,只能一忍再忍。
直到前几日,一位贵家公子来客栈用食,故意将汤撒在了木棍身上,疼得木棍哭嚎着在地上打了好几个滚。柳大叔原本也不是什么大善之人,为了不让白成风面上难堪才慢慢从良,白成风走后他就把这这群小子当作了义子一般,怎能容忍那贵家公子如此得寸进尺?
他挽起袖子就冲到人群中去,柳大娘也连忙跟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