仙子环视了一下周围,然后轻声问:“能说出‘道可道,非常道’的人,也会忧伤吗?”
小青牛思索着马姐会如何回答...
马姐估计脸上会露出嫌弃之色,心底在说着“切,臭傻逼”,然后不屑与自己谈话,因为马姐也知道【道德经】,【南华经】之类的书。
但小青牛早就准备好了。
既然你问了。
那我就大发慈悲的告诉你
小青牛忧伤道:“不会。”
仙子好奇了。
明明在忧伤,还不承认。
若是一般人她是根本不会搭理,甚至觉得是在故意吸引她的注意,欲擒故纵,引起自己的好奇,实在是无聊至极。
但是上次相见,这个男人留下的寥寥百字却在她心底翻来覆去,如是圣人之言,发人深省,以至于她觉得身边的人与这个男人比起来,在对于道的理解上可能还差了几分,今天她就是来进一步确认下。而这个男人的一言一语,一举一动,显然都饱含了深意。
这个男人说不会,那就是既不是会,也不是不会,更不是吸引自己注意力。
凡是浮于表面的,都不是答案。
所以,仙子美目流转,疑惑地应了声:“哦?”
她自己走到了小青牛身侧,竟是露出了一丝微笑。
——这笑容,就算是佛主都会心动。
何况是小青牛?
嘭嘭嘭嘭!!
这方空间响起了极快的心跳声。
心跳归心跳,但这个逼还是要装下去的,若是露出半点猪哥模样,岂不是完全失败了?
所以,小青牛顺势往后以一式“主魂逍遥躺”躺了下来,如此可以减少心脏的运动,毕竟是平躺嘛。
仙子盘膝坐在它身侧,静静看着他,笑道:“你又道法自然了?”
小青牛顺势切入:“不,今天是心动了。”
仙子下意识露出嫌弃之色,凡是对她心动的人,她统统看不上。
这一点和王母都极其相似。
但小青牛没再看她,而是以一种深邃的语气叹息道:“第二次了。”
第二次?
仙子:???
她又被勾起了好奇,“那第一次呢?”
小青牛淡淡道:“是红尘。”
仙子想了想,她对人间的情况竟也是有了解的,似乎知道发生了十年犬戎浩劫,而这神秘的男人显然就是在人间,可能是人间这千余年里的新仙人,于是问:“你觉得战争的根源是什么?”
小青牛露出忧伤的神色,轻声吐出七个字:“不尚贤,使民不争。”
仙子愣了愣,这答案显然不在她的想想范围之内,她甚至良久才反应过来,理解过来,因而呼吸竟然急促了,然后追问:“然后呢?”
小青牛淡淡道:“不贵难得之货,使民不为盗;不见可欲,使民心不乱。
是以...圣人之治,虚其心,实其腹;弱其志,强其骨。
常使民无知无欲,使夫智者不敢为也。为无为,则无不治。”
说完这一段话...
仙子已经是呆住了。
为什么这个男人随口说出的话都这么的富有深意?
为什么只是一言,就如是圣人发声?
为什么?
小青牛继续补刀:“所以,我为此心动。”
仙子忍不住问:“为什么?既然你已经看破了,明白了,为什么还会心动?”
小青牛摇摇头,忧伤地笑着:“你不会明白的。”
仙子:???
我不会明白什么?
这个男人好有深度。
小青牛站起身,手指长空,“风云会动么?海水会动么?天地会动么?万物会动么?”
一连四问,不待回答,他轻声道:“不会。”
“因为,会动的只有我的心。”
仙子:!!!
她忽然明白了过来。
眼前这个男人显然是在人间。
他显然看破了一切。
但又无怨无悔地为这个世界而忧伤。
他知道万物不动,唯心而动,他也知道自己心动是一件很蠢的事,求道者,心如止水,方可宁静致远,但他为何还是心动?
甚至还如那些修道之心不坚定的仙神们一样,为自己的容颜所动。
他真的是在乎自己的美色吗?
不。
他不是。
他是明明看透却依然入世界,这不是身不由己,而是一种大宏愿。
仙子轻声问:“值得么?”
两人谈话,就如打哑谜一般,彼此都是基于无数脑补,否则就失了逼格。
小青牛淡淡问了这仙子初见时的问题:“何为道?”
短短三个字,放入醍醐灌顶。
仙子愣在当场。
她忽的笑了起来。
笑的非常开心。
然后,她轻声道:“还真受教了,请先生教我。”
...
...
“嘤嘤嘤,头好疼?哎哟喂,怎么这两天老想起那个小色鬼?”
蛮蛮揉着脑袋醒了过来。
梦境碎了。
小青牛也从梦境里消失了。
只留下那雪衣仙子立在天地的海面之上,冰冷如万年雪山的眸子,多了几分笑意,旋即又有了几分落寞。
...
“吾皇,能不能让它...出来?”蛮蛮手指互相点着,“我有话问问它。”
妖元神色淡漠,“你还有七年时间,我能预感大敌在七年后便会抵达人间,你若到时候未曾能到大妖王的境界,便是很可能死在大战里,专心修炼吧。”
蛮蛮委屈的“哦”了一声,然后把怒火发泄到了那些稀奇古怪的怪物身上。
...
...
后面几天,蛮蛮没喝酒,发现就不做噩梦了,于是她就不喝了。
小青牛这就急了。
于是...
妖元被迫开始举行晚宴。
海兽们被做成了烧烤。
孔雀虽然未曾恢复“九彩霞光”这等妖尊时候的大神通,但却擅长以妖气构建各种攻击,但凡海兽被她的攻击碰到半下,基本就是挂了,效率极高。
晚宴上,蛮蛮自然需要喝酒,然后又倒了。
孔雀奇怪地看着妖元,“吾皇为何一定要这小狐狸醉倒?”
妖元微笑摇头,却不回答。
孔雀没有半点生气,这么多年了,唯一支撑着她活下来的,便是对吾皇的信任,吾皇布局万古,怎会忽然上头去斩断天地之桥?
虽说只有圣人一死之力才能断了那天地之桥,但她还是坚信着吾皇有后手,正是这样的坚信让她千余年在断了妖气、在重伤的情况下,还能活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