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日月宗近似乎是被他的那番话扎到了心窝子,把那腐烂在胸中的脓血全都放了出来,彻底的放飞了自我。从前他还会顾及一些什么东西,现在却是什么都不管不顾了。
他整日的待在时也附近,也不知道是怎么避开那些无孔不入的短刀们的。偌大一个太刀付丧神,却生生练出了一身短刀的隐蔽功夫。
时也仍旧是看不见的,这可能是心理原因,毕竟那次胡天胡地的乱搞耗尽了他全部的心血,许是看到了什么辣眼睛的东西也未可知,直给他落下了什么心理障碍。
毕竟魔偶出来的时候那双招子可雪亮得很。
而长谷部更是弄得时也苦不堪言,他从前就粘人,如今就更恨不得化身八爪鱼整日里盘在审神者身上了。失而复得的狂喜在他这儿化作了无比狂热的保护欲,审神者全天二十四小时至少得有三分之二的时间待在他的视线范围里,否则他就能把本丸闹得天翻地覆。
时也从前就对长谷部这种不加掩饰的在意毫无办法,如今更是难以招架,好在长谷部体谅他身体虚弱,更是在药研的连恐带吓下收敛了不少。
时也为此大松了一口气。
他并不适应失明的生活,甚至可以说是恐惧不安着。即使他缺失的记忆化作了灵魂深处的魔偶不会再恢复,但是毕竟是曾经经历过的事,总有几分无法抹去的印象。
他依稀记得自己每隔一段时间就会被关进一个黑漆漆的盒子里,周围都是水,湿漉漉的液体缓缓上升,漫过头顶,灌满了他的口鼻,就如同水银一般沉重,让他的四肢百骸都灌满了冰冷的铅。
这种接近心理阴影的记忆让时也恐惧如今眼前的黑暗,他偶尔会将这种感觉叙述给魔偶听,得到了一个出乎意料的回应。
“那是你被关闭啦!”魔偶盘着腿冲他笑,脸上露出回忆的模样,“就是每隔个几十年王朝就会更新换代,然后在交接的时候我们就会被封起来,等待下一任国王带着钥匙过来开启。”
“就像手机开关机一样。”经过了现代事物熏陶的魔偶做出了这样的判断,意外的很贴切。
时也若有所思,眼中流露出少见的厌恶模样,“我应该很讨厌那种感觉。”
“当然啦。”魔偶耸耸肩,“是个炼金魔偶都讨厌,虽然明白自己不是个人类了,但是那种连灵魂都没法子自主掌控的感觉特别不好受。”
他仰着脸想了想,“忘了,魔偶是没有灵魂的。”
时也叹了口气,摸摸魔偶的脑袋,对方愣了一下,然后像只小狗一样眯着眼睛蹭蹭他的手掌。
黑发少年抓紧了头顶的手,放到脸侧亲昵的贴紧,他小声喃喃,“我带你离开这里,好不好?”
时也的身体剧烈的一震,少年便仰起头看他,时也的掌心仍贴着他的脸颊,双目失明的审神者,沉默了一会儿,缓缓摩挲着魔偶的侧脸。
“我们能去哪儿呢?”他茫然的喃喃自语,“真田家我是回不去了,原来的世界更找不到路,说来可笑,这么大的世界,我竟然找不到一个能落脚的地方。”
这话说的心酸极了,就连没心没肺的炼金人偶都沉默的不作声,少年想了一会儿,突然建议道。
“可以去找那个白头发的,他一定会带你出去的。”
“谁?”时也下意识道,复而又想起了什么,“鹤丸吗?”
“原来是叫鹤丸啊。”魔偶浑不在意的摆摆手,“还有那个一天到晚粘着你的痴汉,别说是离开这里了,就算你说要他把心掏出来他估计也能不折不扣的完成。”
“说什么呢,我可不想要长谷部的心。”时也轻声斥了一句,低下头不作声了,想来也是听进去了一些,开始认真思考了。
魔偶继续煽风点火添油加醋,“这些天我观察过了,虽然这个地方有几个家伙挺不是东西的,但是还是有几个不错的好同志,安排好了完全可以离开这里。时也,我们走吧。”
也不知苏醒的几日里在本丸耳濡目染的什么东西,魔偶一张小嘴叭叭叭的说起来竟然很有几分煽动力,叫人不知道是应该为本丸的大环境而感到担忧还是为他的学习能力点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