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赢却再次从这必死无疑的死劫中安然脱身。
而这一次,不仅是韩赢一个,跟在他手下的所有人都看到了那个光球。如屏障般替他们隔绝住了所有冲击及爆炸,神奇而梦幻到让所有人都下意识屏住了呼吸。
待光球消散,周围一片炸毁后的惨状,硝烟弥漫,地面塌陷,连乔装的刺客们都被炸的血肉横飞,唯独韩赢这一队人安然无恙,毫发无损。可就在这时男人怀里的少年一点点消失不见,最后只听砰的一声脆响,一面小小的护心镜摔落在地,裂成了两半。
韩赢呆呆地望着碎裂的镜子,血液和呼吸似乎全凝固住,整个人仿佛死了一般。
杨森裕从没见过这样的韩赢,表情宛若全世界都坍塌下来,勉强压住方才看到光球的出现及少年消失的震惊,失声喊出口:“少帅?”
让杨森裕稍稍心安的是韩赢终于因这一声动了动,然后竟哆哆嗦嗦的将地上的镜子小心翼翼捡起来,疯狂的想把它重新拼合在一起。
然而破镜不能重圆。
韩赢终究见到了韩老爷子的最后一面,雷厉风行的牢牢握住南省的控制权,拔除了倭国安插的所有间谍,却失去了他最重要的宝贝。
一日日,一年年,整个帅府的人都知道主楼有一个谁都不能触碰的秘密,就是被韩赢整日放在枕边的已修复完整的护心镜。他双人枕的里侧,他餐座左手边的位子,他的副驾驶,和他的心一样空着,永远只留给那个已消失了的人。
“快看快看,”觥筹交错的舞会上,大厅角落身穿洋装的少女拉着旁边的女同学,遥遥指向远处正在和国民政府新任国防部长也就是她爸爸说话的那个军装男人,“那个就是传说中的南军大帅吗,相貌可真英俊!”
“再英俊也没有用,”女伴却毫不留情的打消了她的积极性,“你可知这位韩大帅今年都三十了还单身,那么多优秀的男男女女都碰了壁,……你还是不要妄想了。”
“三十岁了?”被宠坏了的少女微微一顿,口不择言的大着胆子低声道:“都这个年纪还单身,不会是有性冷淡吧?”
女伴摇摇头,“也说不准是情伤啊,比如初恋爱人意外死亡什么的,——大帅在为爱人守寡呢。”
“嘻嘻,”少女被她摇头晃脑的姿态逗笑,“怎么可能,他是威震一方的堂堂大帅,经历过多少枪林弹雨生死危难,又不是旧时代没见过世面的凄凄怨怨的小媳妇……”
女伴却是被少女的形容词给逗乐了,也跟着笑起来:“哈哈。”
殊不知这世间就是这样,事实的真相常常被人轻易就讲出口来,却当成了一个笑话。
新来庄园做男仆且一向喜欢听笑话的戴维,今日却觉得自己遇上了一个来自东方的神话。
眼前的少年虽然一副东方面孔,但是比他所看过的任何一个人甚至精心绘制的画都美,那双望过来的秋水般的剪眸,就像珍贵的黑色宝石。
戴维所遇到的自然是沈瞳。短短七年,军阀割据的时代被革命的洪流淹去,韩赢在前来游说他加入的国民党身上看到的只有算计没有未来,想到曾和他的宝贝描述过的平静安宁的生活,最终决定远离混乱的国内局势,带着得力手下出国。
他在异国成立了安保公司,又买下一个庄园和牧场,养满了他的宝贝可能会喜欢的水果以及动物。他做到了当时说过的一切,每日和宝贝相拥而眠,然后依偎在沙发上看书,下午炒两个喜欢对方的小菜,一张桌子摆着两副碗筷。待到夜半无人时,再低声一次又一次问:“宝宝,你什么时候能再出来?”
其实这七年对沈瞳来说不过是睡了一觉而已。
当年他刚升级就连续动用两个技能,而且两次的危险度都超出了他所及范围之内。lv3幻形期还很弱,不过只相当于筑基而已,虽然被允许开启所有技能,但远远没到能妥善使用的地步。透支的虚弱感甚至让沈瞳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时候睡着的,只知道这一觉睡得很好,醒来后全然不知今夕何夕。
四处看了一下,发现这里竟不是帅府的房间,而充满了欧式气息,又没找到外衣和鞋子可以穿,便光着脚丫走下床来,一路推开屋门。
外面正下着大雨,沈瞳只穿着白色的单衣,头发在七年的时间里疯长,竟几乎长及脚踝,如乌黑的绸缎一般流淌下来。因为刚醒,他眼睛还带着湿气,白瓷般的脸庞泛着红晕,有些疑惑的歪歪脑袋看了看在走廊外铺防滑垫的戴维。
沈瞳不过是做着最平常的动作,却不知在别人眼里是怎样的迷人。戴维是真的以为自己见到了东方神话里的神仙,嘴巴长的老大,点了穴般傻站着,连手里的东西都掉到了地上。
“你……,”沈瞳弄不清楚自己在哪,更弄不清那个外国人到底怎么了,皱起眉尝试着用标准的英语问:“你知不知道韩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