展长生又喝得酩酊大醉,沉睡不醒。
直至一阵打更声梆梆作响,展长生陡然惊醒过来。
窗外夜色暗沉,那喧闹的宴客厅不知何时已静了下来。
展长生只觉口干舌燥,摸到桌上的白瓷茶壶,一口气喝了半壶冷茶,方才问道:“什么时辰了?”
门外一阵窸窣,仿佛有人突然惊醒,过了少许时辰,才有阿光应道:“二公子,三更天了。”
他却不知好歹,又贸然补上一句:“大公子入洞房了。”
仿佛邪火上涌,展长生顿时理智全失,提了剑拉开房门,便大步朝院外行去。
阿光被二公子几欲噬人的眼神唬得一震,竟怔愣愣任展长生提剑而出。过了片刻方才慌张追上前,拉扯住展长生衣袖,低声道:“二公子,二公子,使不得!”
展长生喝道:“滚,若再纠缠,砍了你两只手!”
阿光顿觉手腕一寒,讪讪将双手收回袖中,却不敢再行阻拦,只得一路畏畏缩缩,跟在展长生身后。
展龙新婚,只将原先的宅院稍作修葺,距离展长生的居所不过百步距离。
故而展长生转眼即至,望见院门大红灯笼上的双喜红字,顿时怒从心头起,恶向胆边生,一纵身飞起,将两个大红灯笼斩下来,红纱竹篾顿时破烂不堪,滚在石阶下,哔哔啵啵燃烧起来。
他再一脚踹开院门,朝着展龙的新房走去。
展长生如此大闹,院中却仍旧宁静祥和,不见半个人出来阻挡。倒便宜他一路畅通,抵达了主屋。
主屋大门敞开,一人正对外安坐,手中琉璃盏映着星光,闪闪烁烁,晶莹灵秀,光影动人。
那人长发披散,黑袍随意披在身上,沐浴之后,仿佛连与生俱来的冰冷之气也冲散几分。此时望见展长生走进,却仍是闲定饮酒,又道:“你来了。”
展长生半年不曾见过兄长,此时乍然相见,顿时心头狂跳,喉咙紧了一紧,随即长剑笔直前指,冷声道:“哥哥,跟我走。”
展龙漫不经心放下琉璃酒盏,“我若是不肯,你待如何?”
展长生咬牙道:“休怪我剑下无情!”
他说得凶狠,实则心头忐忑,展龙剑术天下无双,他枉为胞弟,却未曾学到乃兄两成功力。如若展龙不肯,他便只得拼死一搏……
他兄弟二人究竟何错之有,非要落得兄弟相残、不死不休的地步?
展长生惴惴不安,却见展龙施施然起身,任他持剑胁迫,从容迈出主屋,只道:“引路。”
展长生大喜,便立时跟上,待二人迈出院门时,外头已围满了门中弟子。
展长生箭步跨上,一手紧搂展龙腰身,将长剑横在他颈侧,喝道:“不许过来,否则大公子性命难保!”
为首的弟子顿时心头叫苦,二公子挟持大公子,他一个也得罪不得。偏生掌门今日喝得烂醉如泥,唤之不醒,他便求助一般,讪讪望向展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