展长生不由一愣,他前些时日乍闻噩耗,心神受创,恍惚了几日。随后痛定思痛,再不敢耽误下去。展龙总催他早日自百般俗务中脱身,他却总有诸多理由,口口声声,正气凛然。
实则红尘多趣事,又有同袍环绕,方才令他有世间温暖之感。修仙之途且阻且长,孤独无依,叫他整日只同展龙相伴,展长生委实难捱。
保家卫国,建功立业,斩妖除魔,哪个男儿不热血沸腾?他虽口中不提,轻易得了提拔时,何曾未想过他日亦如夏元昭、胡岩风一般,官拜一品,镇守一方。
只可惜世事无常,更叫展长生清楚明白,区区凡人终究蝼蚁之力,乱世中不过束手无策,全然无从反抗。
他便想起前世一首古歌来。
世人都晓神仙好,惟有功名忘不了,古今將相在何方?荒冢一堆草沒了。只可怜那天子血脉,精锐将领与三十五万护国神盾,曝尸荒野,连一堆荒冢也无人为其堆砌。
展长生低声道:“师兄,是我想左了。日后凡尘俗世,同我再无半分瓜葛。只是这孩子……”
他停下脚步,垂目看向怀中襁褓。那婴儿似是知晓自己命途多舛,从不任意哭嚎,纵使饿了渴了,也只是呜呜哼叫,唤起展长生注意。只是二人终究是粗手粗脚的男子,那婴儿被养得面黄肌瘦,有若猴儿一般好不可怜。
展龙道:“若想留着,留着便是,若是耽误双修,一刀宰了。”
展长生早已习惯展龙这般脾性,不见恼怒,反倒笑道:“多谢师兄,我谨记在心。”
二人眼见得远离村庄,四下无人,展龙方才抱起师弟,再往天孤城飞去。
如此行行停停,过了七八日,中途停下时,展长生便在山中捕捉各色母兽,取乳汁喂养婴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