圣院长:“圣院最初诞生的时候,其实连信仰的神都没有,只是一群人,想改变这个国家,又不知道怎么改变,他们聚在一起互相安慰,一起祈祷。”
“时间久了,他们就‘创造’了圣灵,接纳了信徒,人多了,心就会安定一些,用共同的信仰,就能像亲人一样往来。”
池晏有些震惊:“您为什么要跟我说……”说这些话?
圣院长朝池晏眨了眨眼睛:“你是个聪明的孩子,这些事我不说,你也会知道的。”
“我只是想告诉你,圣院没有那么不堪。”
圣院长继续往前走,他说:“国王是这个世界上最残忍,最冷漠的人,并且所有的规则都不能约束他。”
“有一任国王,他喜欢年纪小的女孩,于是圣城里的各家各户的女孩,不到十岁就要送进城堡里。”
“还有一任国王,他喜欢看砍头,于是他当国王的那些年,每年都有无数可怜人被抓,被砍。”
圣院长:“没人能约束他们,他们横行无忌,想干什么就干什么,要是出现一个不爱抢人孩子,不爱杀人的国王,那就是肯蒂斯的福气了。”
“后来,信仰圣灵的人变得越来越多,平民受苦,又没办法解救自己,只能把希望放在圣灵身上。”
“既然活着的时候不能解脱,那死了享福也很好。”
圣院长轻声说:“后来,圣院就成立了,第一任圣院长呕心沥血,才让王室能多看圣院一眼。”
“到第三任圣院长,王室才会听一点圣院的话。”
池晏:“您是想说,圣院充当了限制王权的规则?”
圣院长点头:“任何权力,一旦只掌控在一个人手里,那这权力就不是权力了,而是他为所欲为的标志。”
圣院长:“你把斯德丁发展的很好,我听人说,斯德丁的人只要有手有脚,愿意干活,就能挣到钱,吃饱饭。”
池晏难得的有些不好意思,不愿意夸耀自己的功绩,他抿唇说:“也不是靠我一个人。”
圣院长停下脚步,他那双充满智慧的眼睛看着池晏的脸,他拍了拍池晏的肩膀:“你跟其他人不一样。”
池晏:“哪里不一样了?”
难道他看出自己是魅魔了?!
圣院长:“你并不畏惧我,也不畏惧权力,我觉得你就算见到国王,也不会胆怯。”
池晏想了想:“可能吧。”
圣院长:“所以你跟我是一样的。”
池晏:“……”
圣院长不知道是在夸人还是在自夸:“在我们的眼里,人就是只是人,王位上坐着的人也是普通人,圣院神台上站着的一样是普通人,普通人都会犯错,但王位上的普通人一旦犯错,就有无数人命要填进去。”
圣院长:“我一直认为,如果没有圣院,肯蒂斯只会比现在更惨,说不定还不如弗兰度,好歹弗兰度人还知道反抗他们的王。”
池晏来了兴趣:“弗兰度人会反抗国王?”
圣院长坐到了花园中间的木椅上,池晏站在他的身边,听他讲弗兰度的故事。
圣院长:“弗兰度曾经出过一个国王,他是个心肠很软的人,他当国王的时候,如果颁布的政令官员们不同意,他就会收回去,如果官员同意了,管理地方的领主不同意,也不能实施,也就是从他开始,平民和官员们才学会反抗国王。”
池晏眉头皱了起来:“这不对啊,他的话那么没用,那谁的话有用?贵族?”
圣院长看向池晏,他说:“是一位公爵。”
“他把持了弗兰度的两任国王,并且直到现在,他的曾孙还是弗兰度的大公。”
圣院长:“但这也很好,国王的权力被限制,所以弗兰度这么多年就算遇到了蝗灾,遇到了干旱,他们也没有变得太惨。”
池晏没有说话,他不觉得这很好——现在还是半奴隶半封建社会,也就是说,其实国王的话没那么管用,因为贵族们裂土而治,在自己的领地里称王称霸,除非遇到一个有武力的王,否则贵族们根本不用看王室的脸色。
他们只需要每年按时上税,但这个时代统计人口本来就难,周期又长,交多少税就是贵族说了算。
池晏忍不住说:“但如果国王什么都不做,贵族把持一切,这个国家还怎么发展?”
没有一个人去指明道路,国家怎么前进?
只有国王,他拥有最多的权力,他说一句话,能比一堆贵族加起来都管用——不管贵族们会不会阳奉阴违,他们都不能视而不见。
如果这个国王更强硬一点,更聪明一点,平民就能过上更好的日子。
“人们自然会发展。”圣院长说,“没有国王,平民也会耕种,也会驯养动物,也会织布,他们会一直朝前走。”
池晏:“那圣院又为什么要召集匠人改良织布机呢?按您的说话,即便不插手,他们自己也会发展。”
圣院长靠在椅背上:“因为我老了。”
池晏不明白。
圣院长锤了锤自己的腿:“我老了,老人总是要任性一些的。”
“我就快死了,死之前,总要为他们做点什么。”
——只是,人们都知道他是圣院长,却没人知道他的名字。
他已经成了一个符号,而不是他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