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队不想惹事,他们这么多人,不经通报就进去,到时候两方起了冲突,那就不好了,对方再怎么说也是领主,商人们不想得罪掌权的人,得先派人去通报,得到许可以后他们才会进城。
池晏考虑了一会儿,反正卡坨收获之后还没长出来,城里也没什么需要瞒着的东西,就对卡迪说:“让他们进来吧,动静小一些,别扰民。”
这座城几乎什么都没有,唯一值钱的就是铁矿,可池晏不准备拿铁矿去换东西。
谁知道到时候打出来的武器,刀尖会不会冲着自己?
商队在得到许可以后进了城,干旱之前,这座城还是一座人声鼎沸的大城,每天街道上来往的全是人,商人也多,是这附近少见的大城,每天都会有无数商人涌进来贩卖货物,现在这里就像一座死城,城边根本看不到几个人。
亚希伯恩的马车在最后方,小商人们则在前面,亚希伯恩掀开帘子,终于在街道上看到了几个人。
不过这些多数都不是人族,地精和矮人居多,他们娇小的身体特别显眼。
随从都觉得奇怪,摸了摸自己的脸颊:“怎么这里全是奴隶?”
亚希伯恩:“应该是领主带来的。”
随从:“估计他们也没什么好动力。”
他也知道这里的新领主是从小地方出来的,能有什么财力?换得到什么东西?
这里的人显然也没什么财力。
要不是途经这里,他们是不会来的。
亚希伯恩:“现在各地情况都不好。”
他们一路走来,触目惊心,商人们都已经麻木了,只想着早点把这些货物脱手,接下来的两年就只屯粮,不出来了。
他们的商队很快到了原本的集市区,这里倒是被打扫的很干净,既没有污水也没有粪便,更没有异味,商人们正要把马和牛找地方拴起来,就见一群人快步跑了过来,这群高矮不一,种族不同,但都穿着整齐的麻衣,有的还戴着帽子,一点也看不出来是奴隶或者平民!
现在有几个奴隶平民能穿的这么体面?
刚刚坐在车里看不清楚,现在看清了,亚希伯恩都吓了一跳。
那群人的领头人是个绿皮的地精,脸上还有一道疤,看起来很年轻,但给人的感觉却很沉稳。
大河刚刚被卡迪找到,让他临时负责商队的安排工作,大河被赶鸭子上架,好在他以前积累了不少经验,没有手忙脚乱。
“这里的领主就让奴隶来安排我们?”随从气笑了。
商人们的脸色也不好,就算领主要打他们的脸,这个方法也太欺负人了。
随从的声音很大,大河听见之后也不生气,反而朝前走了两步,提高嗓门喊道:“我不是奴隶。”
他已经是自由身了!
只是商人们不信,除开人族以外的其他种族,不是奴隶就是底层人,别说出来做事,就是去当苦力都没人要。
大河:“马和牛不能拴在集市里,会有粪,货物的摆放区域也有要求,大人只是让我来告诉你们这些。”
商人们义愤填膺,觉得自己被敷衍了,并且也觉得这里的领主居心不良——要牵走他们的马和牛,马跟牛可比一些货物都值钱!要是牵走了不还给他们,他们能怎么办?
亚希伯恩走到大河面前,他低头看着这个地精小伙子,忽然觉得有些眼熟。
“我好像在哪儿见过你。”亚希伯恩确认自己见过这个地精,而他打过交道的地精只有一个,就是那个曾经被迪夫害的血本无归,甚至被圣院通缉后失踪的地精商人。
亚希伯恩跟迪夫关系不错,两人经常会相约聚会,在聚会上,亚希伯恩见到了这个被众人奚落排挤的小地精,这个地精像是个拿来被人取乐的玩意,没人会真的把他看在眼里。
亚希伯恩眯着眼睛,觉得自己的记忆不会出错:“我在迪夫的聚会上见过你。”
大河也没有隐瞒,他微笑着说:“那都是几年前的事了,那时候我还是个不成熟的地精。”
亚希伯恩:“你知道迪夫死了吗?”
大河:“知道。”
大河面无表情,似乎不是一个他认识的人死了,而是一个无关紧要的陌生人。
亚希伯恩没有再问,大河当时被迪夫害的那么惨,现在能有一条命在,估计全靠这里的领主,更何况他和迪夫的关系好也是建立在互利互惠的前提下,既然迪夫已经死了,他也没有过要去探寻迪夫死亡的真相。
“货物的摆放区域可以你来决定。”亚希伯恩笑了笑,他姿态倨傲,哪怕在子爵面前他都很少卑躬屈膝,更何况是在这个只有这么点人的城里,“不过马和牛你们不能牵走。”
大河也不坚持:“你们可以自己让随从和奴隶看管,地方就在旁边的空地上,里面还有草料和豆料,不过不需要我们管,那马和牛的粪便你们就要自己收拾,来的时候什么样,离开的时候就得什么样。”
大河现在脾气好得要命,让人觉得打了他的左脸,他就会右脸又伸过去让人打。
只是他脾气越好,别人就越觉得他软弱可欺。
亚希伯恩还没说话,他身后的几个小商人就气不打一处来地骂道:“你这是什么意思?”
“这里的领主不欢迎我们?”
“既然想赶我们走,直说就行了,让一个地精来安排我们,有这样侮辱人的吗?”
“虽然我们不是贵族,但也是有尊严的人。”
尤其是现在他们人多,底气十足,并不把这个废城的领主看在眼里。
他们人多,无论去哪个城都会被当地的领主请为座上宾,虽然小商人多,但集合在一起也是一股不能忽视的力量,没有领主想一次性得罪这么多商人。
大河听着商人们阴阳怪气的指责,心里很是不以为然,他在外面得到的白眼多了,早就不是那个可怜巴巴的小地精,大人信任他,他就不会退缩,之前失败他记在心里,并且永远不想再重温一次那样的屈辱。
“大人。”大河等他们说完以后才说,“这是领地里的规矩,无论来的是我还是别人,规矩都是一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