沿途的居民们,你呼我喊的挤在街道的两旁。
身穿新式军服的陆军队伍,令大家都感到很新鲜,纷纷指指点点,说啥的都有。
“怎么都剃了光头?”
“嗨,庙里的和尚军呗。”有人想当然的给出了荒谬的解释,没想到,竟然引起了老百姓们的共鸣。
“不得了啊,庙里的和尚都出来当兵吃粮了?”
“嘿嘿,法咒一念,敌人望风而逃……”
然而,当火炮被驮马拉出军营之后,老百姓的说法又变了。
“我听说啊,这种铜家伙,可厉害了,几百丈外,就把北虏们炸得死伤无数。”
“可不是嘛,我舅舅家的表弟的小舅子,就是炮兵。据他说啊,北虏最怕这种青铜大家伙了。”
由於新编陆军,属於合成兵种,武器装备和旧禁军有着很大的不同。
单单是炮兵标的几十门火炮,加上弹药车等车辆,就在街道上拉出了很长的距离。
步骑炮合成陆军的编制规模太大了,队头的第一标已经抵达了军用码头,队尾的辎重标还未开出军营。
李中易是个十分务实的家伙,他从来不搞那些送别大会之类的花架子。
第一标抵达了码头之后,经总参谋部和军法司联合核对手续,立即展开了登船行动。
今天的开封军用码头上,停满了黄河水师的大小船只。
按照总参谋部下发的行动计划,水师的战船,并排停着五艘战船。只要,这五艘战船,装满了官兵,就马上解缆出发。
然后,再靠岸五艘战船,还是并排停着,免得挤占了有限的军用码头空间。
士兵们登船,用腿走上去就可以了。炮兵标的12磅火炮,可就费老鼻子劲儿了。
这个时代,又没有大型吊装设备,重型火炮和弹药车只能靠绳索捆绑着,肩扛人推的装船。
三个步兵标和工兵标,全都登船出发东进了,炮兵标、骑兵标和辎重标的官兵们,还在挑灯夜战。
这个时候,李中易没有惊动任何人,悄悄的来到了码头上。他背着手,抿紧了嘴唇,凝视着汴河上鱼贯向西的战船。
和现代人想象的不一样,汴河无法直接东下黄河。战船必须先西进,到了郑州后,再转入黄河。
张三正早就猜到了皇帝必定会来,他故意拖到了最后没走。这不,恰好让他等了个正着。
“皇上,您就放心吧,有臣在呢。”张三正走到李中易的身旁,也没有大张旗鼓的行礼,只是小声给出了承诺。
作为皇帝心腹中的心腹,张三正自然知道,皇帝此时此刻最担心的是什么。
但是,这一层窗户纸,张三正又不想,也不能捅破了。
总而言之一句话,有些事情只能私下里做,却不能在明面上说。
“唉,不经历风雨,怎么见彩虹?温室里长大的皇帝,冲早会丢掉这万里河山。”李中易转过身子,平静的看着张三正,吩咐道,“不要搞特权,就让他们堂堂正正的参加战斗。”
张三正嘴上满口答应了,心里却明白,真的弄死了一个皇子,就算是皇上胸襟宽广,不和他计较,皇太后和皇子的生母呢?
皇帝的心情,此时肯定是很纠结。张三正早就打定了主意,既要两个皇子见到血,又不能让他们受到了伤害。
难不难?是真的难。
但是,张三正可不是一般人。他是靠真本事,登上近卫军都指挥使和第一协协统的宝座,绝非浪得虚名之辈。
哪怕屁股挨踢,被撸了官职,张三正也不想让皇帝遭受丧子之痛。
天明时分,第一协的全部装备都登船了,张三正这才正式拜别了皇帝,登上帅船西进郑州。
战争,是一门精细的科学,魔鬼也都藏在细节里。
平叛军的船队,每天走多少里,午膳在哪里吃,晚膳在哪里用,食水在哪里补给,总参谋部制定的行动计划里,都有详细的说明,照着严格执行也就是了。
若是,途中出了纰漏,上边肯定是要追责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