念及此,心情一瞬明朗起来,何清走到桌前,铺展好纸,涂涂画画地勾勒出季绍景的轮廓,再要绘五官时,却担心自己的半吊子技术,索性只画好一双眼,等练好了再来继续。
吹干墨迹,弯弯着笑眼看了好几遍,才煞有介事地折好,收在从前的小匣子中,爬上床抱着团被子睡了。
夜色浓重,星斗横空,寅时刚过,何清已起身。随意找了身衣服换上,静悄悄地出了房门。
躲过守夜的侍卫,何清来到季绍景卧房一侧,寻了块隐蔽的地方等着。
管他几时出发去京城,在这里堵他准没错。
到时候演一出难舍难分的戏码,保不准季绍景一个心软,就舍不得丢下自己了。
何清将一切都盘算的很好,双目炯炯地呆了几刻,却敌不住阵阵袭来的困意,狠狠拍着脸保持清醒,默默祈求上天,季绍景能被他的执着感动。
……
“何清。”
迷迷糊糊中,一声入耳,何清一个激灵,下意识答道:“我在。”
又冷又困地蹲了两个时辰,腿早就僵硬住,脑袋也昏沉沉的,何清想起身请个安,使了使劲硬是没站起来,只好顺势一歪,半跪着道:“王爷晨安。”
季绍景拉起他,拈着何清的袖子揩去他嘴角的口水,身后一个管事一见这样便咋呼起来,“哎哟,何主子怎么在这里睡了?也不怕夜露伤身。”
四处环了一遍,除却季绍景,一旁还站着三四个下人,皆是惊诧的望着何清,不敢想这小主子怎么会跑到王爷院子里冻上半宿。
何清突然意识到自己肩负的任务,不顾季绍景诧异的眼神,跪下去抱住他的腿凄凄惨惨道:“王爷恕罪,可这般举动,实在是想多看王爷一眼。”
季绍景不语。
何清敛眉垂眼,一字一颤,“王爷赎罪,奴独守空房多日,实在舍不得王爷,奴思前想后,若能通行,甘为奴仆,一路侍奉...”
季绍景还是没说话,表情像极力在隐忍。
何清有点慌,狠狠往虎口上掐了一把,留下两行清泪,“真的不能让奴跟着吗?奴必不会惹麻烦的,王爷若丢下奴走了,奴一人呆着府里煞是无趣。”
“起来吧。”季绍景截住他的话,挣出双腿,冷冷地看着跪在地上的人。
何清猛地后悔演这一场闹剧,他从来没猜透过季绍景的心思。
正当他后悔这般莽撞之际,季绍景忽然弯下了身子,将他抱了起来,转身吩咐:“背车。”
瑞安王轻轻拥着他,自己抚去他脸上的泪痕:“既嫌王府无趣,本王带你出门散散心可好?”
扔下这句话,便带着人进了屋子,留下目瞪口呆的一众侍从,万万想不到高高在上的王爷对何主子含情脉脉的样子。
坐在车辕上,何清时不时回头,间或有风拂起车帘,恰能望见季绍景的侧影,便再转过身来轻轻地笑。
侍卫尚武被他眼神酸的不得了,驾着马车,斟酌着问了句:“公子不去车里坐吗?”
“不行。”何清摆摆手,指着自己的粗布衣裳悄声道:“我现在是下人,可没资格和王爷坐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