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罢,婢女连连磕头。
一番话叫虞子衿幡然醒悟。
伸出吃人不吐骨头的王宫中,虞子衿是凭借玄北的宠爱横走四方,戈颖也得靠虞子衿的疼爱衣食无忧,绝无例外。偏偏他确三心二意,从前是一时兴起才带戈颖玩玩。后来戈颖落下眼疾,他用心了些,却到底不够细腻。
故而叫戈颖受委屈了。
后知后觉的虞子衿连忙让婢女起身,又低头抹去戈颖面上的眼泪,吐舌瞪眼挤出一个鬼脸,“不准哭了,爱哭鬼。”
戈颖眨眨眼睛,咯咯笑了起来,“咿呀~”
“这么大了还咿呀咿呀叫。”
虞子衿点点他的鼻子,“你羞不羞?”
戈颖歪歪头,中气十足大叫:“美!冷!”
“是美人,呆瓜。”
“每人?”
“美人啦。”
连连叫错,戈颖绽放出个傻里傻气的笑容,两个酒窝凹陷,双眼眯成一条缝,讨喜得不得了。
虞子衿与他玩闹许久。
而后的日子也便是一天一天的过。
八月时候,听闻牯夏拉与虞清安在北方现身,风尘仆仆,游说百姓共同起义。
八月中,又听闻达鲁暗中招兵买马,手中兵力已达到五六万。
也曾听闻朝堂无数争论,关于是否帝王亲自致歉迎回牯夏拉,又是否屈尊游说虞清安,凡间种种消息,零零碎碎的传入虞子衿的耳朵。
玄北不提,虞子衿便不问。
白胡子老先生在宫中频繁出入,见着虞子衿时,照旧一派通达贵气相,除几次被顽皮的戈颖扯住胡子,一老一少相互对峙,逗得旁观的虞子衿哈哈大笑。
又有当初出兵塞外时见过一面的上京轩定军统帅决塞,乔装打扮也在深宫中出入数回,与玄北夜夜长谈到深夜,似乎在做谋划。
谋划些什么?
虞子衿一概不知。
他还是照旧没心没肺的玩耍,带着卓玛拉与戈颖,大摇大摆的在御花园间窜来窜去。今日闲来无事逗逗大白虫,明日百无聊赖捉蛐蛐儿玩躲猫猫,生活有滋有味。
但偌大王宫依旧是萧索下来了。
百千宫女太监纷纷战战兢兢垂下头颅,眼皮贴到地上去,上下唇瓣一合,决计不肯吐出半个字来。
一花一草一树木渐渐凋零,灿烂的红黄蓝绿被光秃秃的枝丫所取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