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心疼他。”
花山娜目光呆愣,却仰头哈哈大笑起来:“他平安无事,连根手指头也不缺,你却心疼他?!你足足六月大的孩子!那来不及看一眼人世的孩子呢?连他的父王也不心疼他!还有谁肯心疼他?!”
玄北不心疼孩子?
不。
他对孩子又疼又怕。
与面上的雷厉风行相对,于玄北来说的天大难事不是放下权势也不是忍受孤寂。该是一个真心笑一句真情话。太难了。
说我在意你。
好似是说:你轻易能重伤我。
说我心疼你。
好似在说:我将心放置在你手边,你随意可以去揉捏碾压它。
哪怕加上一个孤。
说一句孤在意你也是难事。
玄北畏惧露出破绽,更怕贪恋一段情一个人。这是他浑身上下唯一的弱处。不爱王权,不必日夜疑心,连心腹也放心不下。不贪生,战场厮杀千百场,伤也好死也罢,从未惶恐。
倘若贪恋上一个人,就再也不是这么回事了。
从塞外回来,他就打定主意与那赶不走的虞子衿好。
人是只能与一个人最是好的。
玄北再不踏入后宫,更不去看一眼孩子,只为借漫漫长日来割断个中情谊。
可他也心疼孩子,更怜悯失去孩子的娘亲。否则也不会消散去大半怒火,不再想严惩花山娜。
花山娜陪伴玄北多年,却敌不过虞子衿灵透。
她看不出这份深厚又内敛的心疼。
“你太狠心了。”她连连摇头,露出孤独无依地可怜神色,“你是太狠心了。真的。”
“五年前一见倾心。听闻你有意争夺王位,我在父亲书房前跪了三天三夜,不吃不喝直至昏厥才为你说动父亲站在你这派。”花山娜低低啜泣道:“我伴你五年,自知性情骄纵,可我如何不甘位低婴贞也不曾吵闹过。至始至终,我想要你一份心回应我。你不肯回。我想方设法讨你欢心,你也不肯应我一点。”
“你是我一生唯一的夫君,却拥有后宫三千佳丽,无数娘子。我每每见你不得无礼不得吵闹还时刻注意不可干预朝政,这也是规矩,那也是规矩。我在心中唤你夫君,出口却是大王。我想讨要一个相拥,却是低下身来行礼。”
电闪雷鸣,白光将花山娜伤心欲绝的脸庞照得亮堂。
“我这一生只有你,我将一切给予你。你什么也不肯给我。你对不住我”
她说:“玄北。你对不住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