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得老鸨扭腰离去,眼中酸苦泪顺着凹凸不平的面庞蜿蜒而下,砸落在冰冷地上。
她竟为一男子下贱如斯。
还甘之若饴。
从开元345年起,其其格沦为蔻丹侍女。为侍女,前头再冠一蔻丹,她再未走出过蔻丹的光华,而自身微弱光芒也渐渐暗淡。
蔻丹性情并不骄纵,反而平易近人,成日嘻嘻哈哈,满脑子或大胆或艳俗的鬼点子,活像个不谙世事的大姑娘。
蔻丹无需人伺候,其其格只为她读信,还为她写信。
“你瞧着吧,我也看不动。” 比起书信,蔻丹更喜爱在铜镜前摆弄姿色,眼皮抬也不抬道:“也你来回信,我早不想写字了,怪累人的。”
她心心念念的,于她百般无趣。
其其格舌尖蔓延开苦涩,心如刀剜,摇摇欲坠,声音微颤问道:“如何回呢?”
“嗯.......”蔻丹好歹花费上一点心神思索,回道:“就让他早些来娶我便是了。”
其其格抖着手拆开书信。
从此以后,不管书生君子,这一封封情意绵绵的信由她收,由她回。
是她,反反复复逐字逐字念读信中诗句。
是她,一天一夜斟字酌句细细思索回复。
日复一日,月复一月,她竟自欺欺人以为这段深情本是她与和月所有。
直至她一时鬼迷心窍,翻动蔻丹以往与信往来。
山有木兮木有枝,心悦君兮君不知
问世间,情是何物,直教生死相许
相思相见相何如,此时此夜难为情
这一句一句,她曾在心中赠与书生。
而书生将它们护在一封信笺里送来蔻丹手中。
那一夜,其其格落寞坐窗前,举头望明月,想不清这份情谊该何去何从。
第二日,书生转作状元郎。
这年腊月,状元风光迎娶蔻丹,其其格作为小小陪嫁侍女同行。
洞房花烛夜寒冷至极,其其格坐在满是红喜的屋前台阶上,仰头望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