论撒娇的一百种方式_43(1 / 2)

虞子矜只得上下左右摆动脑袋,试图越过重重人头寻到玄北那一个。

可惜什么也瞧不着。

虞子矜闷闷蹲下身来,双手捧住脸,小眼神四处乱瞟。

他瞟见面容痛苦不住挣扎的人;有慷慨就义般豁达的平静气质;也有因截肢断腿传出的嘶声大叫;以及哆嗦着交代后事的兵。

有一股压抑而沉重的氛围紧随浓重血腥味悄然弥漫开。

原来打仗是这样的。

虞子矜想:打仗不是老痞兵口中那样豪迈事儿,更不是玄北面上那般简单一回事。会受伤,会死掉,或许早两日便有人死在稀薄血腥味中,只不过他与多拉米正在戏耍兴头,没有细看任何一双属于伤兵眼。

若是见了那样一双眼,无论死气沉沉宛若失却万千星辰的空洞苍穹;还是仿佛藏了一片海般深沉住愁苦与恐惧。

若是见了,必定无心游戏了。

这世上最没心没肺之人也是不得在这种眼前肆无忌惮玩闹的。

只是不知玄北如何了。

一心牵挂,可虞子矜不被允许进去哪怕瞧上一眼。方才他进去了,又叫不耐烦的达鲁连赶带推轰出来,现下只能干等着达鲁他们离开,再偷偷摸摸去瞧一瞧。

总得瞧一瞧的。否则不知怎的脑袋里老是玄北一个人飘来飘去。

他好像有一点怕玄北死掉。

虞子矜不太明白死是怎么一回事,他同其其格相依为命,数年前一闻蔻丹死讯,二知虞状元病逝。从此以后,他从院子下狗洞钻出来去偷吃偷喝,再没有撞见蔻丹与状元。

死大抵是回不来的。

一旦死了,再也不会现身露面了。

他闷闷想着,伸手在地上一笔一划,歪歪扭扭写下两个字。

玄北。

这不是虞子矜仅识得的二字。

僵红手指迟疑着又写出另外一个字来。

死。

当初玄北处置戈敏前夕在虞子矜手心一次次画出这个字来,虞子矜暗中窥伺见他面色残忍嗜血,双眼却半是哀凉,宛若一首满载苦痛的诗。

虞子矜记下这个字,也是从那个夜里抓住了玄北的弱处。

玄北的心大半如铁如刀,偏偏有一小块未能成型。它是软绵绵的,热乎乎的,轻易可疼痛。

从此往后虞子矜凭着那一丁点软心一路爬上玄北心尖上坐着,占地为王。

他眯起眼细细打量玄北二字与死一字,思来想去依旧不觉二者应当合二为一。于是虞子矜将死一字抹去,让它与玄北粗粝手指划过手心的微痒一同塞进心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