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人知晓。
他不过是奉命教导他那些宫中繁琐规矩,可这孩子的确聪慧不足,记不清桩桩件件,就是站在当今天子身前也是拉扯衣袖拨弄手指,着实不成样。
王既不追究虞子矜没礼数,也不命老公公停下日日的说教。
虞子矜白日殿中伺候,夜里好似又宿于龙榻,时时刻刻伴于王侧,又没名没分。
颜老公公不敢轻慢虞子衿,也不可放纵他总以下犯上,心中暗暗将人当作年幼小主对待。
三日下来,孩童好歹知晓君臣论事不可插话,唯独瞧见好吃好玩的稀罕物什轻易忘本,无知无畏的就想拿。
普天之下莫非王土,帝王之物又怎容许黄毛小儿觊觎?
颜老公公思绪百转,不知自己寿命几何,是否将终于此子。
“王恕罪,老奴无能。” 颜老公公敛眉垂眼,恭顺请罪。
“原本就是个顽劣稚童,短短三日能这般规矩已属难得。”玄北笑,只道:“通晓些人事足矣,倒不用称奴才。你只管束他知事,强求无益。”
颜老公公暗暗琢磨这字句,抬头瞧见那小主子不知何时坐于大王腿上,新奇把玩毫笔,张口去咬抵在嘴边的桂花糕。
心下大骇,面上不动声色,颜老公公识趣退下。
宫殿之中只余一盏明火,一双亲热人。
“口渴。” 虞子矜丢开笔,大眼紧锁雪梨菱角汤,这回并不伸手,只巴着玄北衣袖摇又摇。
玄北摇头:“这汤喝不得。”
虞子矜不听不信,像柔软无骨的猫儿从他怀里钻出来去端汤羹。
玄北微微眯起眼,煞相半露。他抬手一扫,白玉瓷碗应声而碎。汤汤水水泼落在地,半点热气也不出。
虽说铃族之人个头瘦瘦小小,虞子矜如今的模样倒也不如。
大半因他全靠残羹冷炙半饥半饱生存,故而干瘪无肉、贪吃懒动。
十四年来个中艰苦,自是不仅仅是虞相虞清安口中那样云淡风轻的。
他无谓冷热,不过口馋,此时见上好雪梨汤尽数倾地,一刹那便眼罩水光,转脸颇为凶狠的盯着玄北,宛若护食的幼崽。
守在殿外的小公公惊闻声响,惴惴不安出声询问:“王可安好?”
“无事。” 玄北与虞子矜对视,边道:“令御膳房呈些热汤热食来。”
“诺。”
听得外头公公应声离去,虞子矜双眼明亮,迟疑片刻渐渐卸下仇恨的模样,又亲亲热热的去挨近玄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