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了结婚证,那就是有国家保护的婚姻,以后儿媳妇起了心思想走,也不是拍拍屁股就能走得了的。
儿子有多喜欢沅舒窈,赵母再清楚不过了,就怕到时候沅舒窈说两句话儿子就真答应不扯证了。当时她还想着自己要做个恶人,却没想到竟然是沅舒窈自己就提出来了。
瞧她说话时的神态语气,显然也是认为结婚扯证是理所应当的。赵母那颗心啊,可算是彻底落下了,对待沅舒窈更是真心诚意:“你们年轻人要讲究个什么纪念日,当然好当然好,可惜了七夕牛郎织女节刚过去没几天。要不然,下个月的十五号,刚好就是中秋节,团团圆圆,多好啊!”
赵母是真遗憾儿子跟沅舒窈没能提前几天处对象,这些知青不都挺喜欢牛郎织女节的嘛。沅舒窈摇头,不是很满意:“中秋节该是一家团圆的时候,纪念日在这天的话,以后都没机会单独庆祝了。”
顿了顿,又说:“七夕节也不好,牛郎织女一年才能见一次面,孩子们也不能在双亲的陪伴下成长。”对自己未来的孩子,沅舒窈是比较看重的,不迷信的人都觉得这个寓意太差了。赵母一边干活一边哎哟反省自己:“对对对,七夕不好!看我这脑子,没想到这茬!”
试探过后,确定沅舒窈介意的不是时间太短,而是日子不够好,赵母也放开了思绪,正儿八经琢磨起最近的适合扯证的日子。“中秋节前面儿,八月初八是白露,秋分过后是重阳……”重阳节也不是个好日子,阳气重,对女方不好。沅舒窈却听到了两个字,不由念道:“日照窗前竹,露湿后园薇。夜蛩扶砌响,轻蛾绕烛飞。白露,这一天好,夏止秋始,所有生机最蓬勃昂扬的一天。”
沅舒窈脑海里已经铺展开了雀鸟南飞,草木繁荣到极点,百花也用尽力量开出最后一束烂漫的景色,不由心生向往,越发觉得自己的结婚纪念日定在这一天,真真是再好不过了。赵母听得满脑袋问号,每个字她都听清楚了,可怎么结合到一块儿,她就啥都听不懂呢?不过脑子里晕乎了一会儿,赵母回过神来,忍不住扔了手上的活儿,振奋到巴掌拍得脆脆响:“白露好啊!这个日子,它它它…它就是好得很!小沅闺女就是会选日子嘿!”
反正不管那些啥啥啥是啥意思,只要她明白了这是把扯证日期推到中秋节前头了!哎呀惊喜啊意外啊!刚才她顶多就是盼望着今年能把人给娶回家,没想到冷不定就天上砸下来一个大甜饼,中秋节没过她家就能添人了!
两个人虽然思想没合到一个频道,可喜悦向往是一致的。高兴过了,沅舒窈才缓过思绪了,“可是大娘,嗯…这个事,还是需要跟赵队长商量一下吧。”
虽然她喜欢白露这个日子,可赵言诚还不一定喜欢呢。赵母笑出了牙花子,怕着胸脯保证:“他肯定喜欢!”
不喜欢?那她就亲自问问臭小子,喜不喜欢她卧房门背后的那根挑水扁担。扯证的日子都定了,四舍五入就是一家人了嘛!
两人越发亲近起来,赵母还仔仔细细问了沅舒窈关于喜酒的事她想怎么办。
这种需要人际交往的事,沅舒窈并不喜欢过多地去关注。若是由着她的性子来,还不如不办酒席,只两个人去到一个山清水秀风景优美的地方,铺一张野餐布,来一次只有两个人的野餐或露营,不拘是看日出还是日落。假若忽然来一场雨,两人冒雨躲到一处山洞或者废弃的木屋,到了晚上,两人依偎在一起,看天上璀璨了数万万年的星辰明月......
好在沅舒窈还知道这样的想法要说也是只能跟赵言诚说,在赵母面前,她就表现得不是很在意,只说随赵家如何方便就是。赵母心里叹气,感慨自家未来儿媳妇好说话。
要是换个女同志来,这种时候可不得好好拿乔么?因为老旧思想就是说婆家把酒席办得越好,就是越对儿媳妇重视。
她也不是欺负人的人,赵母还是很认真给念念叨叨起如何如何置办酒席,沅舒窈就有一句没一句的在旁边听着。等到中午下工的时候,忙得喘气功夫都没有的赵言诚迫不及待赶来过来,想看看自己妈跟对象相处得如何。
万一两人有什么矛盾,他也好及时发现及时解决。谁知到了晒场,却看见他妈已经亲亲热热拉着他对象的手了。
赵言诚无法否决自己真的酸了,偷偷处了这么久对象,就昨晚上他碰了一下小沅同志的手背,都没牵上呢。
看见他过来了,赵母乐呵呵地问他:“忙完了啊?没忙完你就去忙吧,我先带窈窈回去做饭。”赵言诚的第一个关注点是称呼,窈窈这个称呼,也太亲密了吧,他都还没喊过。
第二个关注点就是回家做饭,妈回家做饭,很正常,可他妈带着小沅同志回去做饭?
这是什么意思?“妈,你带窈...小沅同志回去?”
赵言诚傻愣愣地问。赵母嫌弃地瞥了他一眼,把沅舒窈的手拉得更紧了,“当然是带回去啦,今天是个好日子,中午窈窈就在咱们家吃饭了。”
想到什么,赵母连忙补充:“对了,你待会儿遇到知青点的人,记得跟他们说一声,不用做窈窈那一份了!”不等他说什么,赵母就拉着沅舒窈越过他,脚步颠颠地走了,只留下一地刚翻晒过的稻谷,以及站在稻谷边上一脸茫然的赵言诚。
第72章 【窈妹妹14】爽文开始
吃午饭的时候有沅舒窈在, 赵母当然不好大大咧咧说结婚的事。之前能说,那是因为当时只有她们两个女同志。
如果饭桌上说,那就颇有不尊重沅舒窈的意思了。赵母现在是一分一毫的不舒心也不愿意沅舒窈体会到。
所以一直到傍晚天擦黑, 赵言诚回家吃晚饭的时候, 才忽然从母亲口中得知他要在二十多天后结婚。赵言诚:“……???”
非多重标点符号无法表达出他此时此刻疑惑又懵逼的心情。赵父也是愣了一下,不过很快就高兴起来,回想起小沅同志, 满意地点头:“小沅同志很斯文。”
他们这里夸人好, 就喜欢用斯文这个词来形容, 可见整体风气是很推崇读书人的。能得年长的人偏爱的,一个是浓眉大眼精神端正的, 一个就是斯文秀气乖巧礼貌的。赵言诚就是前者, 沅舒窈则是后者。
赵父不大管家里这些事, 秉持着对老伴儿的信任, 也对小沅同志这个未过门的儿媳妇充满了期待。赵母笑出满脸褶子,跟老伴儿一顿夸赞小沅同志如何如何好:“窈窈乖啊, 以前没接触的时候,还觉得有点冷淡,咱们队上不是还有人说窈窈瞧不上人吗?嗨,接触了才知道这闺女是腼腆,又不喜欢跟人扎堆瞎掺合。”
赵父乐呵呵点头:“不瞎掺合好。”
赵言诚觉得这张饭桌上的自己要失去发言权了。缓了半晌, 赵言诚终于抓住机会,开口问:“妈, 怎么忽然就说起结婚的事来了?”
赵母脸上的笑瞬间垮掉,唰扭头瞪向他, “怎么?不乐意结婚?!”
虽然自己完全没有这个意思,可赵言诚还是被震到咽了口唾沫, “不、不会啊。”
他是巴不得明天就结婚,后天就当爸……
呸,这话怎么感觉怪怪的?赵母从鼻子里哼出一口气,暂且饶了他:“窈窈喜欢白露这个节气,说是以后好过什么结婚纪念日。”
说到这里,赵母特意叮嘱儿子:“你知道结婚纪念日是什么嘎?不知道就去给我打听,打听清楚了就给我记住这一天,听起来像是每年都要过一次的什么特殊日子。”赵言诚还能说什么?当然是乖乖点头表示自己一定记住。
之后赵母又说起这二十多天要如何准备结婚的事。“窈窈说白露那天去扯证,咱们也不能什么过场都不走。言诚,你待会儿又要去乘凉是吧?到时候问问窈窈,g市那边的人怎么对待,是写信啊拍电报啊还是请人过来,都看窈窈的。”想到小沅同志这次回来就是被气回来的,赵母皱眉,对g市那家人没啥好观感,“就算那些人不管,咱们该给的礼金还是要给。”如果那边不参与,赵母倒是不好跟沅舒窈本人商量礼金的事了,到时候只能按照附近的惯例往上添一笔,凑个吉利数。
他们家虽然不是整个队最富裕的,但也不差这点钱,差的就只是各种票了。赵母叮嘱儿子去公社开会的时候找人商量商量,给凑个手,看是拿钱买还是以后慢慢还。
赵言诚作为生产队队长以及退伍军人,是有一定票据补贴的。一顿饭吃了一个多小时,完全被赵母搞成了家庭会议。
等赵言诚冲了澡出来准备去找对象“乘凉”的时候,他妈还给他弄了一篮子,里面有洗好的青李子,砍好也洗过擦了水的甘蔗,几根脆嫩晚黄瓜,还有一串他都不知道妈从哪里弄来的黑葡萄。“这里还有一兜糖,你拿去给窈窈,让她没事就吃两颗甜甜嘴。”
赵母塞了一小袋糖到他裤兜里,特意跟篮子里那些沾着水的东西分开。赵言诚都不知道自己家能拾掇出这么多吃的,毕竟家里没小孩儿,平时也就没人注意买,他跟他爸又从来不吃这些,都是他妈收着。
今晚沅舒窈也没等到李桃花,到了时间就摇着扇子安安静静离开了知青点。绕开成群结伴站在路边闲聊的人群,沅舒窈往大队部办公室那边去。
还没到呢,就看见拎着篮子长手长脚往她这边走的赵言诚。看见沅舒窈,赵言诚眼睛一亮,不由自主紧走两步,到了她面前还没来得及说什么,就想到了他们要结婚的事,一时红着脸傻笑。
沅舒窈疑惑地瞥了他一眼,侧身视线落到他提着的篮子上:“你怎么还提了篮子?”
想到什么,沅舒窈蹙眉,仰头看他:“难道是要去照青蛙?”
所谓照青蛙,就是用手电筒的光去照射田里的青蛙,趁它们被光柱摄住的时候抓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