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想看,这片大山悬崖何其多,为何偏偏就让他跑到了那处悬崖掉下去?那么高的悬崖,恰巧就被当日在崖下的仙子妹妹给救了。
救了之后,想拜师也没成功。
一桩桩一件件的,可不就是上天注定要让他们俩凑成一对夫妻嘛?!阿罗默默注视他片刻,垂眸重新吃起蘑菇,对他的话充耳不闻。
今日出来时他一定是撞了头,虽然没撞傻,可也差不多是这么个意思了。阿罗敏锐地感觉到仲寒的微妙变化,却根本没往那方面想,一心想要尽快找到一个根骨极佳的男子相恋,然后生个孩子。
刚开始只是一想,说出口后却越想越觉得这法子不错。她是天生玉骨,心境澄澈,最是适合修炼门派中的仙人功法。
单看功法名字就知道她所在的门派有多自信傲然,敢以“仙人”二字,绝对是这个世界距离踏破虚空飞升而去最近的顶尖门派。这般逆天的存在,自然也有诸多限制。
比如收徒十分严格,每个人只能收一名弟子,对其专心教导。
名额有限,寻找合适弟子的要求自然就高到常人难以想象的地步。阿罗的师傅也是在江湖中游历八十多年才找到了刚刚出生的阿罗,以足够的利益换来宝贝弟子后,为保弟子保持澄澈心境,阿罗师傅便带着她回了山谷,亲手将她从出生几天的奶娃娃照顾到十来岁的窈窕少女。
若是没有意外,阿罗师傅应当陪伴她继续成长,甚至连出世历练,也该是全程陪伴着。门中之人,一生只有两件事,一为修行,二为教养弟子。可惜不知为何,阿罗师傅一夜之间忽然消失,连一句话都没来得及给弟子留下。
这是很奇怪的事,因为即便是坐化了,也该有解体的微末痕迹。
阿罗想不通师傅去了哪里,于是就养成了修炼之余就发呆想问题的习惯。别的不记得,阿罗却还记得师傅曾跟她说过的那些话,其中就包括了门派中人一生最重要的两件事。
修行,她每天都有在做。
收徒弟教养弟子,这件事她正在努力去做。找符合门派要求的弟子有多难,她还是知道的,可若是她自己找个天赋绝佳的男子亲自生下一个孩子,孩子必定根骨天资不会太差。
如果运气好,她就能节约八十多年的光阴用以教导徒弟。完成门派数代传承人毕生追求的可能性也就更高了。阿罗的目标更清晰,也更坚定了。见阿罗根本不吃这一套,仲寒暗自叹气苦恼,继续啃鸡肉。
山里的野味虽然都是肉,可吃多了也会腻,更何况烤鸡烤鸡,说起来好听,吃起来弹牙不说,肉质还偏老。可阿罗喜欢吃烤鸡腹中填塞的蘑菇,仲寒只能继续抓野鸡烤。凑合着吃过一顿晚饭,两人晚上就准备在这里歇一宿,明日再赶路。
“之前我被人追杀到这里,打的主意就是想避进深山里,这一片都没人烟,明天可能还要再走一日,才能到有人烟的地方。”
当然也能用轻功日夜兼程,然仲寒有了想法,阿罗又对周围一切甚感新奇,两人就默契地没提这事儿。夜幕低垂,恰好今日是月圆之夜,狼群嚎叫此起彼伏,篝火已经渐渐熄灭了,其只剩下灰烬中的些许炭火偶尔被风吹得闪烁起若隐若现的红点。
仲寒特意在阿罗相邻的树枝分岔上找了个位置躺下。
枝桠是从主干上分开的,两人头朝向树干,于是呼吸相近。阿罗只以为他是害怕在外面遇到危险,所以今日出来后就格外黏着她,很快就呼吸平缓地陷入了浅眠中。
反倒是仲寒,脑海里翻来覆去,想法纷杂又刺激。一开始仲寒是没注意的,毕竟这深林中很少有人出没,今夜的狼群又格外嘈杂,等到注意有人群靠近时,已经是能看见对方举着的火把了。
阿罗也醒了,睁着眼睛好奇地注视着那群人,仲寒小小声凑过去安抚她:“别怕,先看着。”
安抚完了,仲寒整个人一顿,黑着脸去注意阿罗视线特别停留的方位。果然,她视线特别停留的两处,都是两个长相还算不错的青年才俊。
仲寒的脸色黑如煤炭,若不是功力深厚,怕是呼吸都是错乱了。“咦?师叔,这里有火堆!”
“估计是其他人留下的,还有余温,恐怕是才离开不久。”
师叔是个留山羊胡子的干瘦中年人,看着被弟子一脚踢开的灰烬,山羊胡叹了口气,有些疲倦道:“闻讯而来的人越来越多了,我等还是就地休息休息,免得遇到人了反而无力应对。”其他人本就心有抱怨,这会儿能休息了,当然纷纷应好。这群人共有二十多人,全都穿着靛蓝劲装,明显是一个门派出来的。
仲寒跟阿罗睡觉时为了免除蚊虫鼠蚁惊扰,选的是这里最高最壮的一棵树落脚。
这会儿透过层层叠叠的枝桠,刚好把十步远之外的空地上这群人的一举一动都看个分明。篝火点上,热水烧好,又有人专门拿了干粮去烘烤。
“要我说,人都从坠仙崖掉下去了,肯定死得骨头茬子都不剩了。”
“是啊,我们在这些山里转悠,也不知转悠个什么意思。”
两个年轻弟子结伴往他们所在的大树下走,一边小声抱怨着。仲寒一听,就知道是在说自己。
因为他摔下去的那里就是传说仙人都能摔死的坠仙崖。
没想到都三个月过去了,竟然还有人在找他?且人数不减反增?!知道是跟自己有关的,仲寒竖着耳朵听得更仔细了,希望这两个人能多说点情况。
这两人也不负他的期待,嘀嘀咕咕继续说着话。
弟子甲: “我都搞不懂这些人想些什么,就算找到了神功,那该归谁?怎么分?到时候又是一场腥风血雨。”
弟子乙: “嘿,换了你,你不想要?想想看,传说中的无上神功啊!”弟子甲想了想,点头:“说得也是。对了,朝廷那边不是也在追那个叫仲寒的吗?”弟子乙明显更加高傲,声音语调都更高昂:“现在也在通缉呢,都知道人死了,还不撤通缉令,哈哈,一群蠢货!”
弟子甲摇头,不赞同地道:“怕不是蠢,我等焉知他们不是故意的?兴许,那群阉党走狗要抓的不是仲寒,而是要一个随便抓人的由头。”
弟子乙面上有点挂不住,不太服气地问:“哦?怎么说?”两人谈话声还在继续,其中却忽然加入了两道水流声。
仲寒陡然发现不对劲,一把伸手捂住了身边阿罗的眼睛,脸上一阵青一阵黑。等两人放完水,抖了抖裤子重新提起裤腰带转身走开了,仲寒才把手拿开。
一垂眼,就对上了一双满是疑惑的明眸。“为什么捂着我眼睛?”也知道仲寒是不想被人发现,所以阿罗特意压低了声音往他这边凑近,却不是普通人往耳边凑,而是面对面直接凑上来。
这也导致了两人现在的状况就是脸对脸,鼻尖几乎相碰,唇也无限接近。像是只要他稍微一抬下巴,两人的唇就能完美地贴合在一起了。仲寒艰难地咽了口唾沫,悄悄拉开一点距离,别开脸小声回道:“男女授受不亲,别人在、在......”
想不出文绉绉的话,仲寒破罐子破摔:“人家在撒尿,你眼也不眨地盯着看作甚?!”阿罗疑惑:“何为男女授受不亲?且我不是也看过你吗?我想看看你们那里是不是也有大小之别。”
仲寒身子一歪,差点直接摔下去,“你说、说什么?什么大小什么?”
他怀疑自己耳朵忽然不好使了。阿罗觉察到这好像是不对的,小脸上迷茫中透着一股弱弱的心虚:“月夸下大小之别,女子胸部属于女性特征,就有大小之别。”
所以她只是看见那两人解裤腰带时突然想到这个问题,于是就秉持着求解的心态去为自己解惑。万万没想到,她这张娇艳若花瓣的小嘴竟然能说出如此淫荡的词汇,更要命的是她还说得那般纯真无邪!
仲寒觉得自己整个人都要不好了。
既冷又热。冷的是怕她以后被别的男子骗了去欺负。
热的是自己完全可以当这个骗了她欺负她的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