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梁浅稍喘了口气。
“我的儿子,我的儿子呢?”
“母亲,母亲您在哪里?”
这边地动刚结束,那些人稍回过神来,就开始找人。
极度的恐惧之下,刚刚不少人为了逃命,老婆还有父母暂时都给抛之脑后了,危险过去才想起来,到处找人,还有的为此吵嘴甚至动手,架都还没动起来,随后又抱在一起痛哭。
还有什么事,比这种大劫过后对方还活着重要?就算是心头有怨,现在也是可以原谅的。
苏梁浅看着他们,扭头,看了眼一直跟在她身后护着的谢云弈,心中更是从未有过的安定妥帖。
她对着他笑笑,温柔又乖巧。
“你和我一起过去!”
苏梁浅绕着这些人,走至人群的正中,她摆了摆手,示意大家安静,“大家先静一静,静一静,听我说!”
那些人急的就和什么似的,可一看到苏梁浅,听她说安静,就和被点了穴位似的,安静了下来。
他们相信苏梁浅,那种信服,是长这么大都没有过的,就是对父母都不曾有过。
他们看着苏梁浅,有的脸上都是泪痕,有的则是眼睛里面蓄满了泪水,不再是敌视,也没有贪婪,而是劫后重生的感激,掺杂着愧疚。
“你们的家人都在,应该都没出什么,这时候黑漆漆的,走来走去,只会生出事故,天马上就要亮了,到时候你们再慢慢找,不用着急,都不会有事的!”
比起前两日面对那些人闹事的态度,苏梁浅这会的态度和声音都要温和许多,虽轻,但一字一句却又充满了坚定,充满了信心和力量,让人安心放心。
地动过后,这一片早就是一片狼藉,因为怕夜里着火,所以极少用灯,四周围是有些漆黑的,这时候大家本又就是人心惶惶的,这种情况下找人,反而容易出事。
“要不是大人,我等都要和鸣金村的百姓一样,大人的大恩大德,我们就是当牛做马也难以偿还,我等有愧啊!”
有就站在苏梁浅面前的人,给她跪下,哭着,又是道谢,又是忏悔。
有人带了这个头,其他人也纷纷跪下,对苏梁浅的感激,溢于言表。
就像苏梁浅之前安慰自己想的,多数的人,都是知道善恶好歹的,苏梁浅这次救的可不仅仅是他们,还有他们家人的命,还有比这更大的恩德吗?但他们之前是怎么做的?他们做了什么?说质疑那都是轻的,为了银子私心,得寸进尺,在那咄咄逼人。
他们这会想到季无羡之前对他们的指责,非但不觉得他过分,反而愧疚的很。
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他们真的是忘恩负义啊,他们那时候怎么没站出来呢?
苏梁浅感受着他们的悔意,虽说并没有什么实际的意义,但心里还是能舒坦些。
苏梁浅将最开始跪下的那个人扶了起来,“过去的事不提,你们没事就好,你们既然将我当恩人,那未来这几天,就还要听我的。这么大的地动,很有可能会有余震,没有我的命令前,你们谁都不能擅自离开这里,回到镇上,听到了吗?”
苏梁浅这完完全全就是为了他们好,他们哪里还会拒绝,纷纷应下,声音都还带着颤抖的哭腔。
苏梁浅一一叮嘱完,留了季无羡在这里,离开。
经过今晚的事情,那些百姓都乖的很,留季无羡一个人,足够应付。
苏梁浅回到营帐坐下,想喝口水,刚刚的地动,她屋子里的茶杯还有盛着茶水的茶壶都摔碎了,根本就没水喝,秋灵激灵,转身就要去打水,被苏梁浅叫住。
“你让徐将军明天派点人手过来帮忙,还有,西晋集合大军练兵这么大的事,太子在这里,他应该知道。”
秋灵会意,“奴婢一定将话带到。”
苏梁浅说完,起身走到窗边,看了眼外面,天还是黑的,她担心秋灵傻乎乎的这时候就去找人,转身看着她道:“天亮了再去,你昨晚都没怎么睡,要不要再休息一下?”
秋灵摇头。
她是心大,但心再大,经历刚刚那样的地动,那也是心有余悸,哪里睡得着?尤其苏梁浅刚还说了可能会有余震。
“公子您也渴了吧,我去弄点水来,不是,疾风,你去,我在这里守着。”
苏梁浅和谢云弈共处一室,比起疾风来说,她作为苏梁浅的丫鬟留在这里,更能避嫌。
疾风没走,而是看向谢云弈,似乎是在征求他的意见,谢云弈点点头,他才离开。
“小姐,公子,你们想说什么说什么,想做什么做什么,不用顾忌我的,就当我不存在。”
秋灵脸上扬着笑,以最快的速度,将凌乱的屋子稍稍整理了下,然后找了条矮凳,在门口的位置,背对着两个人坐下。
苏梁浅和谢云弈两人就在桌旁坐着,苏梁浅身上披着的谢云弈的外衫都是水汽,谢云弈更是,疾风给他拿的衣裳都湿透了,贴在他身上,苏梁浅看着,都觉得不舒服。
“你去换身衣裳。”
谢云弈摇头,态度坚持,“我要和你在一起。”
她看着苏梁浅,眼睛里面都是,扯着嘴角,笑了,“若真出什么事,死在一起,也是好的。”
苏梁浅拿眼瞪他,心中却是甜蜜感动。
她知道,这不仅仅是甜言蜜语,更是谢云弈最真实的想法,这是他的承诺。
“说什么傻话?我不会有事,你也不会,我们都不会有事的。”
谢云弈整理着苏梁浅有些湿的发,无奈又宠溺,“我更希望你说,你也是一样。”
苏梁浅这样实事求是的客观态度,这时候实在有些无趣煞风景。
苏梁浅失笑,往秋灵的方向看了一眼,很是小声道:“秋灵还小呢。”
也不怕带坏了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