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人被千牛卫驾着, 掀起被拷打红肿的眼睛看了眼前之人一眼, 龙袍帝颜, 顿时吓得浑身抖如筛糠,忙颤声道:“小的,小的是长孙家的死——唔——”
正说着, 那人突然一声闷哼, 神情仿佛见了鬼似的睁大了双眼定在那里,紧接着,黑血哗啦啦地从嘴角流了出来。
沈烬温忙捂着沈长乐的眼睛后退了一步。
常坚见状,立刻闪身挡在沈渊面前, 张开双臂大喊:“护驾!”
亭外的千牛卫瞬间涌了进来,拔出刀护在沈渊四周。
压着黑衣人的两个千牛卫立即将那人压趴在地上死死摁住。
半晌后,见那人趴在地上一动不动,常坚这才上前便拨开了黑衣人的头颅一看,见其脸上七窍流血,顿时倒吸了一口冷气,道:“陛下,他服毒自尽了。”
早不服毒,晚不服毒,竟然当着圣人的面正要交代时服毒,怎能不让人怀疑是长孙月漓所为。
沈渊立即横眉竖眼地指着长孙月漓,厉声道:“好你个长孙月漓!”
长孙月漓急忙否认:“不是我……”
这时,端坐一旁的长孙婉蓉终于开口求情道:“陛下,都是漓儿糊涂,还望陛下看在年幼不懂事的份上,饶了漓儿这这一回。”
“姑——”
那人明明不是她杀的,她也没那本事当着圣人的面动手脚,可长孙月漓正要辩解时,忽见长孙婉蓉一记眼刀射了过来,吓得长孙月漓立即闭了嘴。
沈渊蹙眉沉默了,气氛静地有些骇人。
半晌后,沈渊扭头冲沈长乐道:“长乐,这件事阿翁就交由你来决定,你想怎么处置长孙月漓你自己说了算。”
陛下竟将她的生死交由一个小孩来决定,一时间长孙月漓的脸色又怕又难看,紧张地抓着自己的裙裾连头也不敢抬,生怕沈长乐一个不爽,要了自己的命。
沈长乐想了想,道:“月漓姑姑毕竟是长乐的长辈,而且皇祖母也替她求情了,那长乐决定小人不计大人过,饶过她这一回吧。”
这话说的……
长孙月漓的脸色越发地难看了。
然而此话却取悦了沈渊,他哈哈大笑道:“不愧是阿泰的好女儿,懂事大度知分寸。”说完,他意味深长地看了长孙婉蓉一眼。
懂事,大度,知分寸,这话明面上是说给长孙月漓听,其实是在敲打长孙婉蓉,更是在敲打长孙婉蓉后面的长孙家,别以为有些小动作他看不见,他只是选择视而不见。
长孙婉蓉尴尬地别过脸去。
“不过行刺郡主不是小事,这……死罪可免,活罪难逃,”沈渊抬起双手抖了抖广袖,露出手腕来,随口下敕道,“来人,长孙月漓枉为淑女,德行有失,心狠手辣,愧对名门,将长孙月漓拉下去杖责二十,并且终生不得嫁于皇室子弟。”
“姑父!”
长孙月漓急的向沈渊膝行了两步,长孙婉蓉起身下榻,挡在长孙月漓面前,向沈渊行礼道:“多谢陛下不杀之恩。”
沈渊挥了挥手,面露不耐道:“退下吧。”
长孙婉蓉转身就走了,长孙月漓还想求情,皇后的心腹女官般弱忙在后面,半强硬地扶起长孙月漓退了下去。
沈烬温同沈长乐正要行礼告退,沈渊道:“你们二人先留下。”
沈长乐忙扭头看了沈烬温一眼,沈烬温笑了一下,示意她别害怕。
“说说吧。”沈渊端起宫人手里的温茶抿了一口。
沈长乐挨上榻去,小手殷勤地捶着沈渊的腿,故作一脸茫然道:“阿翁想要说什么呀?”
“我是让你说,不是听我说,你这个小鬼灵精……”沈渊乜斜了她一眼,似笑非笑道,“说说那个救你的姐姐,你是怎么认识她的?她又是怎么救下你的?”
沈长乐眼珠子乱转,吞吞吐吐道:“就是……那样认识的,那样救的啊……”
沈渊放下茶盏,佯怒道:“看来朕若不追究你私自离宫的罪名你是不会老实交代的。”
“六叔……”沈长乐求救地看向沈烬温。
沈烬温道:“父皇,此女只是一民间普通女子,上次儿子带长乐去西市,不慎与长乐走散,害的长乐险些被人牙子掳走,就是此女无意间救下长乐的,长乐此次私自离宫正是感念其恩,故此才又偷偷地溜出宫找她,不成想竟把刺客给引了过去……”
“哦?这么说此女还真是长乐的救命恩人了,”沈渊颔了一下首,“既然如此,那就宣她进宫一见,朕要赏她。”
沈烬温目光一闪,忙撩起衣袍跪地,郑重叩谢:“儿子先代她谢陛下隆恩,不过此女因救长乐受了刺客一刀,如今还在昏迷中,生死未卜。”
沈渊‘嘶’了一声,蹙眉道:“生死未卜?此女救驾有功,决不能让其命丧黄泉,来人,请尚药局陈奉御立即随昭王走一趟,务必给朕将人给保住。”
立有人领命下去请陈奉御了。
“谢父皇。”沈烬温再次叩谢起身。
沈渊瞄了一眼常坚:“先把长乐带下去歇息。”
常坚笑眯眯地躬身上前,请沈长乐先行。
沈长乐经过沈烬温身边,迟疑地喊了声:“六叔……”
沈烬温宠溺地摸了摸她的头,道:“乖。”
沈长乐只好跟着常坚下去了。
沈渊大袖一挥,亭子里的宫人全都退了下去,只剩下沈渊父子二人。
沈渊直接打开天窗说亮话,语气肯定地反问道:“你不想娶长孙月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