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钱(1 / 2)

许诗琳懵了一瞬, 方才找回自己的声音:“你怎么有我的帕子?”

“你忘了?”

陈阚坐在旁边,模样清隽,眼中盛着漫漫笑意, 偏有几分漫不经心的意味, 却又从那漫不经心中觉出了不该有的专注。

许诗琳茫然地摇摇头,她实在记不起来自己的帕子怎么会落到这个人手里。

“这样啊。”他依旧是笑着的,轻轻从许诗琳手中抽回了那个沾了眼泪的手帕, 缓缓开口:“既然忘了, 这东西还我就行。”

说罢, 他竟是站起身,拍拍月白长袍后的灰土, 悠悠而去。

离开之时,清风送来了他的话:

“看来,这眼疾没治好,脑子也病了。年纪轻轻, 竟是做了我爹才会做的糊涂事。”

许诗琳:“……”

就很……茫然。

这到底是什么意思?

不过, 被这么一打岔, 她胸腔内淤积的负面情绪稍稍散了几分,眼泪这时也因着陈看的离开而被带走了。

她手里握着软软绵绵的青团, 垂眸看见,棕红的豆沙馅儿被深翠色的青团皮包裹着, 翠色配棕红,像是一朵开到极致浓艳的花朵,在凋谢之时被它的绿叶护着了一般。

绽放过,绚烂过。

此时, 一如既往的美好着。

许诗琳蓦地吐了口浊气, 似乎觉得没有那般难受了。

人生在世, 不如意者二三,哪能事事如愿。

何况,男女之事,纵使一开始的两情相悦,到头来,不也会成了一对怨偶?

她的母妃,何尝不是在漫长的孤寂中生了妄念,才行将差错。

然后,一步错,步步错。

她又何必?

这天下间,除了这所谓的情爱,她现在不还拥有着其他的吗?

譬如,手中的这个小小团子。

又软又糯,放在两指间轻轻一捏,受着力道的挤压,它便适时软了身子,待她松开后,软和的青团又恢复了之前的扁圆模样。

她之前沉浸在苦闷情绪中不能自拔,吃到的青团也是只有苦涩之意。

眼下,望着远处的漫漫青山,闻着空气中蕴着的淡淡花香草香,感受着阳光撒在身上的柔和与温暖,徜徉其中,她的思绪缓缓放空,渐渐飘远。

而在她不知觉中,好像有清风拂过,推开了她的那扇心门,而那扇心门之上因着这些时日的难过,好像无声间布满了一层层青苔。清风徐来,轻轻掠过,点点轻擦着,将她心上的青苔一一清除干净,露出本该有的明媚模样。

许诗琳把手中未吃完的青团,接着放入口中。

这回,她吃出了与方才完全不同的滋味。

细腻沙甜的豆沙馅儿在舌尖缓缓化开,那份清甜如一粒石子落入湖面带起层层涟漪,她的口中全是化开的浅浅的清甜,细腻中隐有几分颗粒感,像是故意和她玩躲迷藏似的,让味蕾多了几分意外的寻找的趣味。

而豆沙馅儿外面的翠绿青团皮,藏着些浅而清冽的艾草香气,初入口时带着淡淡的涩与苦味,可是在触碰到内里的豆馅之时,青团皮的草香味儿不再让人难以接受,反而中和了豆沙的甜腻,舌尖处意外地多了分谦和的清浅,回味无穷。

而且,青团的外皮软和得不像话,又软又糯,又一点点不粘牙,与众不同的味道搭配着香甜可口的豆馅,纵使一开始是苦涩的,也会在口中被甜蜜包裹着。

那么,她呢?

会不会现在是苦涩的,有一天也会这样呢?

就像,青团皮遇到了豆馅儿。

许诗琳出神着,突然,听见旁边传来的热热闹闹的声音,这才发现,原来许念他们已经准备就绪了,要开始烧烤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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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念他们这边围着一个不大的烤炉,这是专门用铁打制的,而后派人去别院取了炭放在里头,刚好就是炭火烧烤。

这回,许念准备得很充分,什么样的吃食都有。从五花肉、鸡胗、烤肠、猪皮、牛板筋、羊肉串、羊肉筋,再到土豆片、茄子、豆皮夹香菜、豆皮夹青菜、豆皮裹韭菜等等,各种烤串一应俱全。

还没开始烤,许嘉庆眼睛亮得不像话:“九妹,可以可以,这回我可以过一过瘾了。”

他边说着,又咬了口粢饭团。

粢饭团外面是嫩白的白米饭,口感软糯中带着些凉意,吃到口中有种额外的沁爽感。白米饭的外面沾了点点黑芝麻,像是缀在白色画卷上的墨点,平添了几分颜色与层次感。

而饭团里面是焦香酥脆的油条、咸香有嚼劲的肉松、脆嫩醇厚的香肠,以及甘爽利口的青瓜条、爽甜可口的胡萝卜条,多种滋味被裹在一方饭团里,各种口感一起在口中迸发,收获味蕾的无限满足感。

许嘉庆吃得开心痛快,又大口大口咬着吃。他吃得满足开心,连带着唇角沾了些白米粒儿,也没发现。

许念看得好笑,忍不住提醒他:“你再这样吃下去,怕是一会儿便吃不下烧烤了。”

“怎么会!我可以,我还能再吃下一头牛!”

许嘉庆坚决表示,自己还有肚子可以吃更多的吃食。

万万没想到的是,他话音刚落,像是故意和他作对似的,他自己没忍住,打了一个响亮的饱嗝儿。

“嗝!”

声音响亮清脆,旁边围着的一众人听得清清楚楚。

许嘉庆:别问,问就是想钻进地缝里。

他现在有一丝丝后悔,他不该吃那么多青团和饭团的。他掰着手指约莫算了下,他好像吃了六个青团、四个饭团?

得到这个数字后,许嘉庆没由地产生了一点恐慌。

他真的还能吃得下烧烤吗?

他真的……还能吃吗?

想想不能吃的话,他可是要心如绞痛了。

许是,情绪起伏太大,他又没忍住,再打了一个嗝儿。这个嗝儿就像一个被打开了的阀门似的,他开始一个接一个,不停地打着嗝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