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时我多大来着？好像是才十五岁吧？冬天，当时，天气很冷，我那时候还不在聿都，是在学院那边。”苏杭收回自己的指尖，轻轻捻了捻，幽幽回忆着，“学院人多且杂，什么牛鬼蛇神的人都有，大学部的还好一点，起码人都懂事了，或者老师教授，相关教习部门管控也会比较严格。像我们这些低年级的，就比较惨了，如果性格不好，或者不太能控制自己的话，那么一般不是让家里面领走，就是直接送去——”苏杭挑眉，给了贺栖一个你应该明白的眼神。

贺栖嘴角的笑意渐渐消失了，他看着苏杭，奢华吊灯的光芒穿过空气分子，辉映出苏杭的清隽眉目，温柔的波澜在他的眼底微微荡漾，仿佛能让人无声无息地溺毙在里面。

苏杭没有说完的话，估计是直接送去像奉川这样的地方吧。运气不好的，一辈子只能和高墙铁网作伴。

“别想那么多，我现在好好的在你面前呢。”苏杭的声音轻而柔和，“当时是怎么一回事呢，我和我一个同寝的人闹了起来。他呢，家里面管得太严了，可能就是因此造成了他的逆反心理，所以总想着在别的地方释放，就老是怼我。那时候还小嘛，什么都不懂，说起话来不好听。我刚开始还不想搭理，后面听多了也觉得烦。我说了，年少心高气盛，就什么也不顾，约他大冬天的出去干架！”苏杭顿了顿。

贺栖从刚刚的思绪中跳脱出来，眼珠子亮晶晶的，“然后呢？你肯定打赢了对不对？”

“没有。”苏杭莞尔，摇摇头，“当时外面冰天雪地的，我俩就是野路子，打得在地上打滚，后面还没打出个输赢来，倒是差点没被冻死。然后捡了个树杈子，互相搀扶着回去了，当然了，老师查寝不在，我俩被逮着一顿狂批，他老爹老妈杀来学院，上来就是一顿男女混合双打。而我呢，家里面没人，就被学院口头批评，写了份检讨完事了。当时他又可羡慕我，结果这家伙也不知道低调一点，这念头被还没有走远的爹妈知道，又是一顿好打。”

贺栖倒是想不到是这样的一个结果，他看着苏杭现在这副模样，还真的一点也想不出来他会和人打得在地上满地打滚。遂又想，这不是也挺有趣的嘛。他问，“那后来呢，你俩还接着吵吗？”

“可能他被打怕了，也可能是因为看到没人管我，所以就觉得我也挺扎心的吧，在加上那种年纪，怎么可能会有什么深仇大恨，后面就交上朋友了。话是这样说，不过这家伙也是真的倒霉，或许真的是因为太弹跳了，他老爹老妈后来居然把他给送到钟离山上去了。”

钟离山？

“哈哈哈哈……”贺栖笑得有些没心没肺，没办法，钟离山真的是太出名了，“这么说，这家伙被自家老爹老妈送去当道士了？”没错，钟离山，出了名的道士聚集地。

“去了几年，后面就回来了，现在倒是老实多了。”

“你们还有联系么？”

“有啊，这次我去渡洲还找他出来聚了一下。”

“谁啊？”

“我这朋友叫唐显，现在是渡洲省恭海市局的禁毒副支，也不知道他是不是性子在钟离山上面给磋磨掉了，现在做事还真的挺有模有样的。”

“嗯。”贺栖点点头。他自然是知道苏杭的朋友大抵都没有那么简单，毕竟苏杭他自己身份就挺特殊的了。

“改天有空介绍你们认识一下。”不知道出于什么原因，苏杭声音顿了顿，“唔……”了一声接着说，“你也知道，我没有父母双亲，虽然说什么感情是两个人的事，彼此知晓情谊也就够了，但我总想着把你带给我的朋友见见。我觉得我这种心理你应该是懂的，不管是出于我自己想炫耀，还是希望能得到认可，我都希望你能明白，我是真的想好好和你在一起。”

这种心理其实并不奇怪，相反很正常，对于自己的爱人，想要让自己的父母或者朋友认识，算得上是一种给足对方安全感的做法。

苏杭确实太年轻，也确实没有什么经验，他甚至不太明白为什么贺栖在看到谈同游对自己稍有动作就能慌成一幅他平时压根不会显露的样子。

他只能想尽办法在自己力所能及的范围内，给足自己的贺小孩安全感，让他明白，自己会和他在一起，好好的在一起。这是任何外力都无法阻挡的。

贺栖看着他，眼底不由微微浮现出一丝笑意，他那么喜欢的人愿意和自己在一起，还愿意这么为自己着想。

“我知道。”贺栖顿了下，眼眶有点微红，他深呼吸了一下，“我们会一直在一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