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了,现在我们可以好好谈一谈了。”卡萝蒂亲自动手,给自己和他都倒了一杯红茶。她的手指跟格瑞很像,都是纤细修长的类型,衬着银质的雕花把手,说不出来的好看。
她真的不像一个十三岁孩子的母亲,不管从哪个角度来说,她都是年轻的。如果要比喻的话,卡萝蒂就像是月季花,也许不会那么鲜艳的在第一眼吸引人的全部注意力,但是慢慢看下去,那种混合着温柔与热情的美丽,却会渐渐让人不自觉地沦陷。
她用手指敲敲杯壁,抬头看着格瑞,轻轻的笑了一下。
“在迪莫斯城过的好么?”
她选了一个安全的问题,从某种角度而言,这个问题是无害的。但是几乎在一瞬间,格瑞却想到了在迪莫斯城的那间地下室,以及,在那间地下室里曾经呆过的青年。
他下意识的摸摸正在愈合的耳垂,垂下了眼睛。
“怎么了?”
卡萝蒂注意到那一瞬间格瑞脸上闪现的不自然的表情,关切的问道。
格瑞咬了咬下唇,看着卡萝蒂不安的注视,突然意识到,眼前的这个女人,不是别的什么无所谓的人,而是他的母亲。
即使跟她有关系的,只是这具身体,但是此刻,被她如此注视着的,却是自己的灵魂。
他突然觉得,也许自己真的应该,试着去信任他们更多一些。
“我在迪莫斯城,遇到了一个人。”
他摩挲着手里的杯子,低声说道,声音里充满了自己也没发现的迟疑和不确定。
卡萝蒂依然关切的注视着他,鼓励他继续说下去。
格瑞整理了一下思绪,开始慢慢的开始了讲述。那并不是多长的故事,删除掉那些他不能说给卡萝蒂的部分,剩下了就更是寥寥无几。但是格瑞说的断断续续,把所以的细节碎片都重新筛了一遍。
等他终于说完,杯子里的红茶都已经凉透了。卡萝蒂看着他,目光里充满了说不出来的情感。
“你真是个笨蛋,格瑞。”她笑骂着,眼睛里泪光闪动:“这种事情,你应该早点说出来的啊。”
格瑞无声的笑了笑,也许,如果自己真的是一个十三岁的少年,一直在父母的宠爱之下长大,也许他真的会在第一时间把这件事情告诉他们的。
可是,格瑞不是。他早就习惯了自己一个人处理所有的事情,在父母离异之后,他就过早的承担了成年人的职责。然后,一直撑到现在。
会哭的孩子才有糖吃。
格瑞不是不知道这个道理,但是,他离开孩子的世界太久了,早就忘了该怎么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