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拿去给你姐姐上药吧。”裴慎伸手将一个绿色的小药瓶子递到珏哥儿跟前,珏哥儿抹抹眼泪,想要接过来替柳明月手腕上上药,可是却被柳明月伸手按了下来。
“给裴侍卫,我只是擦伤,没有他伤得严重,不必先顾着我。”
柳明月的另外一只手仍然紧紧抓着自己 的衣领,没有抬头。她知道今日自己已经欠下裴慎一次救命之恩,不想再多欠下些什么。
珏哥儿一下子茫然了,到底给谁?
这个时候裴慎派去给柳明月找外衣的人,带着一个戴云纹面具的女人走了过来。
那女人手里抱着干净的披风,见着眼前的一幕,不禁觉得好笑:“怎么了这是,一瓶伤药而已,竟然还要推让来推让去的?都别争了,我这里有的是。”
她说着将怀里的披风扔给了裴慎,又掏出来几瓶药和绷带。然后拍了拍挡在柳明月身前的珏哥儿和五皇子的脑袋,手稍稍在后者的后脑勺上多停留了一瞬。
“两个小孩,让开一点,我要给这位姑娘上药。”
珏哥儿听话地让开,五皇子本来不喜陌生人碰他,可听到这人的声音,不禁疑惑地抬头望了一眼。但面具挡住了那人的面容,他什么都看不出来,只能凭声音听出来是个女人。
云家军里竟然有女人?
五皇子很是意外。
柳明月不知道这个女人是谁,但是见她戴着云纹面具,便猜也是云家的人。
加上裴慎又从她手里接过了披风,拿来给自己换上,便没有抵触她替自己清理伤口。
柳明月手腕上的伤,是先前逃跑时蹭在地上擦伤的,看着可怖,但伤口不是很深。
那个戴面具的女人握着她的手腕仔细瞧了瞧,将一些嵌着的细沙挑开,然后从身上拿出一个水袋,倒出水来将她手腕上冲洗干净,这才拧开药瓶,给她撒上药粉。
“嘶—”
药粉沾到皮肤上,有些刺痛,柳明月没忍住,倒吸了一口气。
“这样也疼啊?我还没用药酒冲呢。”云霏撒药的手顿了顿,有些无奈,她觉得她下手已经很轻了,不过京城里的姑娘娇贵,禁不住疼也是正常。
“我来吧。”
裴慎淡淡开口,半蹲下来,准备从云霏手里接过药粉和绷带。
“不用!”
柳明月猛地出声,然后便见着裴慎伸出去的手停在了半空中。
“……我的意思是,这疼我能忍,让她继续帮我包扎就好了。”柳明月睫毛垂下来,从裴慎手上移开视线,努力找了一句解释:“你还是把你自己的伤清理一下吧。”
云霏瞥了一眼裴慎,从药瓶中抽出最好的那瓶拍在他的掌心,“听见人家的话没有,赶紧去处理一下自己的伤口。”
她这好徒弟,好端端地竟然伤在了脸上,不处理好留下疤,以后是不打算娶媳妇了吗?
这 柳姑娘避嫌避得紧,起码现在看起来不像是对他有意思的样子。
“知道了。”
裴慎唇线抿成一条线,手里捏紧药瓶,走到一旁。
他既是对自己下手,便无需顾忌轻重。问人要来药酒,闭上眼,便从额上浇了下去。然后拧开药瓶,就这么将药粉撒到了伤口上。
柳明月只抬头看了这么一眼,便看得心惊肉跳。
“没事,别担心,习武之人都糙得很,他不怕疼。”云霏正好将柳明月手腕上包扎完毕,不以为然地道。
“我——”
柳明月想说自己并没有担心裴慎,但是想想他今日好歹救了自己一命,嘴唇微动,又将剩下的话咽了下去。
好在没过多久,便有云家军的人过来禀报,说是宫里的乱军已经全部清理干净。
长丽宫的火也已经扑灭,只烧得有些严重,暂不能住人,问要将五皇子和柳姑娘等人安置到哪里。
“去我从前住的宫殿吧。”五皇子伸手去拉珏哥儿,“你与你姐姐还搬过去和我一起住。”从前一个人住在宫里不快乐,是因为太孤单了,但是有珏哥儿陪着的话,便会好上许多。
柳明月却摇摇头,“那是坤宁宫,不是人人都能住的。”
五皇子是先皇后所出,所以从前才能住在那里。
而且,要不了多久,皇帝恐怕就会如前世一般驾崩,等到五皇子登基,那坤宁宫代表的便是下一任皇后的住所,所以她更加不能住进去。
“长住不可,今日借住一下,不会有什么大碍。走,去坤宁宫找个偏殿换身衣服,好好休息一下。”云霏说着便将柳明月拉了站起来,这姑娘身上的衣服虽被火烤得半干,但终究是泡过水的,粘在身上恐怕不大好受。
见柳明月仍然有些迟疑,云霏拍了拍她的肩:“放心吧,没人会说你什么。若是有人敢,冲着你今日拼死都要护住五皇子,云家军不会饶过他们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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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然五皇子从坤宁宫搬走了一段时日,但这里毕竟是昔日云皇后所在的宫殿,仍旧有宫人日日打扫。
荣亲王和张氏的人也没有杀来坤宁宫,所以这里还与先前一样。
只是因为长时间无人居住,相较于其他宫殿冷清了一些。
云霏多年未回,重新踏进这座宫殿,倒是毫无留念。
反倒是五皇子,跑回自己原来居住了多年的寝殿,翻看了一些搬去长丽宫没带走的东西,还有些怀念。好在当初没有将东西全都带走,如今留在长丽宫的怕是都烧成灰了。
五皇子想起了自己的风筝,不免有些难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