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稳婆不疾不徐地走了过去,掀开被子凑近瞧了瞧,才皱了皱眉道,“被用了催产的药物,引起阴宫收缩,疼得厉害,催产药物的量没有用够,现如今还生不下来,只是会很痛,开些药吃便可止痛,将养着,孩子还能在母体中戴上一个月左右,虽然也还是会早产,但是基本能够保住。只是这些个稳婆却似乎是想要让锦妃娘娘一直痛着,这痛可难耐的很,这般拖下去,拖个几个时辰,只怕大的小的都别想保住了。”
云裳只觉得自己浑身都冷得厉害,不停地颤抖着。瞧着那稳婆有条不紊地帮锦妃处理着,云裳心中才舒了口气,稳住自己的身子,打开门让琴依进来帮忙。目光却冷冷地望着原本在屋中的那几个稳婆和宫人,“你们是要我动手请你们出去还是自个儿走”
那几个宫人急忙跌跌撞撞地跑了出去,云裳深吸了一口气,抑制住心中的情绪,才跟着走了出去,将方才那老太太的话原封不动的重复了一遍。
宁帝面色猛地变得煞白了起来,“混账”
云裳鼻尖一酸,便落下了泪来,“若不是裳儿胆大枉为的想要闯进去,若不是皇叔带了稳婆来,只怕,裳儿便无缘见母妃肚子里的弟妹了,只怕,连母妃也再也瞧不见了。”
靖王原本一直低着头,听见云裳话语中的哽咽之声才抬起了头来,云裳红着眼满脸懊恼难过的神情便落入了他眼中,靖王只觉得心像是被什么东西拉了一拉,扯得有些疼,便走到了云裳身边,伸出手揽住了云裳,低声道,“你身子还未恢复,别急,我来处理吧。”
云裳闻言,才缓缓平息了下来,靠在靖王怀中,只觉得呼吸有些急促,出不了气,便咬了咬唇,暗自在心中默念了几声“冷静”
“皇兄,臣弟不知道,究竟是谁竟然胆大妄为到了这般地步,谋害皇嗣,这罪名可不轻,臣弟倒是想要知道,是谁这般大胆,此事关系重大,臣弟自愿请命,彻查此事。”靖王朝着宁帝道。
宁帝目光落在那门上,顿了顿,才点了点头,“好,便由你去查吧。”
云裳仍旧坐在椅子上的皇后,却见她面色有些苍白,云裳冷冷地笑了笑,此事定然与皇后脱不了干系,只因这些个稳婆宫人的,全是宫中的人,除了皇后,没有人能够在宫中一手遮天做出这样的安排来。
只怕是因为锦妃一直在来凤行宫中休养,皇后一直没有机会,好不容易等着锦妃回了宫,却又害怕云裳成亲之后她又会再次离开,便只得急忙下手。她也是在赌,赌的便是,宫妃生子,没有人敢贸然冲进去,等到锦妃死了,一切成了定局,她有的是时间消灭证据。
云裳想到此处,目光便又冷了几分,皇后,这一次,她绝不会放过她了。
众人又等了好一会儿,琴依才走了出来,手中拿着一张羊皮纸,朝着众人行了个礼道,“方才稳婆用金针刺穴止住了娘娘的痛,娘娘已经缓过来了,许是方才痛得很了,已经睡过去了,稳婆说,这一个多月只怕都得用药将养着。稳婆已经开了方子,奴婢先去太医院抓药去。
云裳和宁帝都舒了口气,面色稍稍缓过了一些。
宁帝站起身来,朝着殿内走了进去。
云裳转过头冷冷地望向皇后,“皇后娘娘可知道,你今日的这些作为,会给你,会给华镜,会给李府带来什么样子的后果”
皇后强撑着稳定了心神,缓缓抬起眼望向云裳,轻轻蹙眉,目光淡然,只将恐惧隐藏在心底的最深处,“惠国公主哦,现在应当叫靖王妃了,靖王妃再说什么本宫为何一个字都没有听明白”
云裳“哈哈”一笑,笑声越发的冷冽了起来,“皇后娘娘如今不知道不要紧,很快便会知道了,皇后娘娘可知道,华镜公主肚子里的孩子是谁的是怎么怀上的皇后娘娘可知晓,我那好皇姐是为何在大牢中呆了两个多月又是为何落了胎的听说李丞相那年仅十多岁的貌美如花的妾室就要进门了听说李府如今最受宠的少爷李洛,喜欢上了一个秦楼女子”
云裳每说一句话,皇后的面色便更难看了一分,终究还是忍不住开口打断了云裳的话,云裳冷冷一笑,目光森然地望着皇后,“怎么皇后娘娘这便受不住了皇后娘娘这些年做了多少事情,多少性命毁在了皇后娘娘手中,皇后娘娘又悄悄地替李丞相收受了多少贿赂,这一桩桩一件件,你说,若是父皇都知晓了,结果会如何”
“宁云裳,你莫要血口喷人”皇后怒气腾腾地指着云裳,想要大吼,却怕里面的宁帝听见,只得压低了声音,却让这原本十分有威慑力的话失去了效果。
“血口喷人”云裳转过身,“我向来不喜欢血口喷人,没有证据的话,我从来不会说,不过,即便是没有证据,我也会制造出证据来的,皇后娘娘尽管放心便是。”
皇后见周围还有人,也不敢再多说,怕云裳再说出更多的东西来,便甩了甩大袖,咬牙切齿地道,“宁云裳,你等着瞧吧”
“皇后娘娘是要谁等着瞧呢”靖王微微蹙眉,“皇后娘娘似乎很喜欢以位压人呀,而且,还很喜欢威胁本王的王妃呀,既然如此,为了让本王的王妃舒心一些,皇后娘娘这皇后之位,还是不用要了吧。”
皇后被气得浑身发颤,却又不敢说出一句话来,靖王她自然是知晓的,是个什么都不惧怕的,而且靖王战功赫赫,于宁国的贡献比她的父亲也是不差的,更何况还是个武将,只怕心狠手辣的厉害,自己是无论如何也招惹不得的。
皇后咬了咬牙,宁云裳还真是运气好,竟然为自己找了这么个靠山,皇后强自稳住了身子,才转身离开了。
“你把这些事都告诉了她,便不怕她有了防备,你应付起来便困难了”靖王低下头望着靠在自己身上的女子。
云裳闭着眼摇了摇头,“有了防备又如何,我手中的东西也不少,而且,我就怕她不去销毁证据,我会派人一直盯着她,只要她去销毁证据,我便有了更多的筹码。她如今根本不知道我手中都有些什么,只怕得提心吊胆好些日子了,我便是要让她带着恐惧,成日惶惶不可终日。”
说完,却有些倦了,闭着眼道,“那稳婆说我身上有异常的香味,我瞧她的神情,只怕,母妃便是因为我”云裳顿了顿,站直了身子,眼中带着几分泪光,“我要回去沐浴。”
靖王点了点头,“这里有琴依守着呢,我也会多让些人看着,有什么情况我们都能很快知晓,我带你回王府。”
云裳一脸疲累的靠着靖王,靖王抱着她出了皇宫。
还未到王府,云裳便已经睡了过去,许是因为今日成亲太过冗长的繁文缛节,和十分重的礼服让她累得厉害,再加上这受到的惊吓,一松开了心底绷着的弦,便撑不住了。
云裳又梦到了桓儿,桓儿小小的,长得白白的,可爱极了。只是身子却始终不太好,每日都得喝下许多的药,每一次喂了桓儿喝药之后,她总是会一个人默默的哭一场,想着为何这样的痛楚不能转移到她的身上来。
突然,梦变了,云裳瞧见那是一个厨房的模样,莲心在熬药,云裳听见莲心在一个人碎碎念,说着,“应当不会出人命的吧,只让他身子弱些便好了,可不能一下子便没了。”
云裳心中想着,什么没了
还在猜想,便瞧见莲心从怀中拿出一个纸包,打开来,里面都是一些细细的粉末,云裳似是被人扼住了喉咙一般,总觉着心慌的厉害,却又说不出为什么。
云裳瞧着莲心搅了搅那放了东西的药罐子,将药腾到了碗里,端着出了厨房,出了厨房,景色却有些熟悉,是一个小院子,算不得清雅,院子中的东西极少,却摆了好些花。那是那是她在莫府住的院子,云裳在心中想着,便瞧见莲心将药端了进去,屋子里,云裳瞧见自己正坐在摇篮边望着摇篮中的孩子,面色带着清愁。
“公主,小公子的药熬好了。”莲心轻声道。
云裳心中一惊,便瞧见自己接了过来,将药缓缓吹凉了,朝着桓儿的嘴喂了过去。
“不要啊,不要啊,那药有毒啊”云裳在心中喊着,却似是被人扼住了喉咙一般,发不出任何声音,“不要啊,不要给桓儿吃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