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白说:“刚才进来时看见设有灵堂,不知我们能不能去上一炷香,以寄哀思。”
舒令仪看了他一眼。
邹弗林忙说可以,叫来一个小侍带他们去,“请恕老朽伤心过度,不能奉陪了。”
两人出来,舒令仪看着家家户户门口贴着的各种驱鬼的符咒,问那个小侍:“你们这里闹鬼很厉害吗?”
小侍害怕似的看了看周围,小声说:“可不是,隔几天就死一个人,这都第六个了,弄的大家人心惶惶,生怕自己是第七个。”
舒令仪很是惊讶,“第七个?竟然死了这么多人?”看来这厉鬼不是一般的凶残,要小心应对才是。
很快到了灵堂,走进去只觉一阵阴风扫过,让人浑身一冷。因为死去之人还未成年,算是夭折,丧事并不隆重,灵前只守着两个小丫头。景白伸手朝两人一点,两个丫头便昏昏沉沉睡了过去。景白来到棺材前,棺材盖悄无声息打开。舒令仪探头往里看,只见死者双眼瞪得极大,七窍流血而亡,似乎死之前见到了什么极为恐怖的事物。
景白望着缠绕在尸体上的浓黑煞气,脸色凝重说:“是摄青鬼,怨气深重。”
舒令仪闻言神情一变,摄青鬼法力高强,能吸食灵气,阴狠狡诈,已经不是普通的厉鬼,可以称得上是鬼妖了,皱眉道:“邹家庄怎么会招来这种邪物?”
景白打量四周,说:“这就要问他们干了什么,以致于怨气冲天,引来摄青鬼的报复。”
舒令仪点头,事情恐怕没那么简单。
眼看天色将晚,一个侍女走来说:“两位仙师,庄主安排了晚宴,又担心扰了仙师清净,不知仙师可否屈尊光顾。”
景白一口拒绝:“不必了。”
舒令仪怕人家以为仙师都不用吃饭,接下来两人就要餐风饮露了,忙说:“饭菜送到房间就好。”
侍女点头,又说:“两位的房间在这边,请跟我来。”领着他们上了土楼三层,指着其中两间房说:“偏远之地,条件简陋,还请仙师见谅,不知可有什么需要添减的。”
景白扫了一眼说:“一间即可。”
舒令仪愣愣朝他看去。
景白轻咳一声,解释说:“摄青鬼随时会来,我们还是在一起比较好。”
舒令仪唯有点头,心想昭明君这也是为了她的安全着想嘛。
舒令仪做的是男弟子打扮,因此那侍女没有表现出什么惊讶之色,见两人没有其他吩咐,转身离去。
显然这是邹家庄最好的房间之一,地方大,朝向好,屋中摆设精巧华丽,架子床又宽又大,睡两个人绰绰有余。没过多久,那侍女又领着几个小丫头进来,有的摆放饭菜,有的叠被铺床,又点了熏香,泡了一壶灵茶,这才走了。
舒令仪在一旁闻着香喷喷的饭菜早就饿了,侍女们一走,她便拿起筷子,迫不及待吃了一口,含含糊糊招呼景白:“昭明君,吃饭啦。”
景白不紧不慢走到桌旁坐下。
舒令仪眼睛黏在了满桌的美味佳肴上,“这个是竹荪汤啊,真是新鲜美味;这个是什么,哎呀,原来是灵茶炒虾仁,吃起来味道清淡,唇齿留香,应该是当地特色菜;这个是灵果吗,雕成一朵花的样子,真好看……昭明君,你看我干嘛,怎么不吃啊?”
景白说:“我已经辟谷。”
“那也可以吃啊,岂不闻世间万物,唯有爱与美食不可辜负!”
“我看你吃也是一样的。”
“那多无聊啊,要不你喝灵茶吧。”舒令仪拿过茶壶,给他倒了一杯灵茶。
景白不好拒绝,端起灵茶慢悠悠啜饮。
一时饭毕,舒令仪一脸满足,“虽然我不喜欢邹家庄,不过这里的饭菜倒是不错。”
景白不由得问:“邹家庄怎么了?”
舒令仪摇头,“具体怎么样,我也说不上来,反正一进到这里就有种不舒服的感觉。”
景白忽然说:“曾经有人跟我说过一句话,她说,相信你的直觉,因为关键时候它总是很准。”
舒令仪笑道:“相信直觉这种话从昭明君嘴里说出来真叫人意外。这个人是谁?听起来像是女孩子说的。”
景白笑笑不语。
舒令仪虽然心里好奇这个她会不会就是昭明君口中那个念念不忘的阿如,不过却不好多打听,以免自己像个长舌妇,换了个话题说:“昭明君,你说今晚摄青鬼会不会来?”
景白摇头表示不知道。
“不管会不会来,我们都要做好准备。”舒令仪拿出一只铃铛,挂在门口,说:“这只铃铛非常灵敏,只要有一丝灵力波动,就会发出响声。”
两人一直等到夜深人静仍没有任何动静。景白在旁边打坐,见她等的犯困,说:“舒姑娘,你去休息,我来守着。”舒令仪想了想点头:“那我先去睡会儿,等下来换你。”和衣躺下,很快便睡着了。
黑暗中万籁无声,唯有舒令仪舒缓绵长的呼吸声回荡在耳边,淡淡的月光从窗外照进来,一切显得那样的宁谧温柔,一如二十年前,仿佛什么都没有改变。景白从打坐中睁开眼睛,有种置身梦中的错觉,不知不觉走到床边看着舒令仪。
“阿如,这二十年来,你过得好吗?”景白心中涌起无数复杂难明的情绪。
或许是心中一直惦记着摄青鬼的事,熟睡中的舒令仪依然警觉,突然睁开眼睛,看到近在咫尺景白的脸,惊得双目圆睁,“昭明君?”
景白忙站起来,一副若无其事的样子。
舒令仪坐起来,怀疑地看着他,忽然问:“昭明君,晚上我吃的什么菜?”
景白莫名其妙。
舒令仪一脸严肃,“你回答就是。”
景白只好竭力去想,“嗯,有灵茶炒肉,还有灵果,不对,是雕花灵果……”
舒令仪大松口气,“不是灵茶炒肉,是炒虾仁,我还以为你是摄青鬼变的呢,刚才真是吓死我了。对了,昭明君,你在我床头干嘛?”
景白扔下一句“你被子掉了”,转身离去,幸亏是夜里,看不清他脸上又羞又窘的表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