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咳”顾渊抬手虚握成拳，轻抵唇边，遮住嘴角忍不住加深的笑意。只是想到杜若那些昭然若揭的贪婪心思，笑意又转瞬淡去。不过今日的杜若，身上似乎多了些他看不透的东西，思及此，视线又忍不住在那张艳丽但稍显艳俗的脸上多停驻了一秒，眼中浮出一丝微不可查的疑惑。

“杜若，你眼睛怎么了”察觉到顾渊的心不在焉和对秘书杜若的关注后，沈富思第一时间顺着顾渊的视线看过来。

沈富思并不知道自己新招的秘书曾是顾渊的前女友。确切来说，很少有人知道杜若和顾渊的关系，皆因两人在一起的时间太过短暂。但以沈富思对顾渊的了解，顾渊极少对女人投注额外的关注，更别提一而再、再而三被同一个女人吸引了注意力，他直觉这两人之间不止陌生人那么简单。沈富思在心中衡量，若是能通过杜若拉近与顾渊的关系，或许能顺利达成两家公司的合作也未可知。

杜若吓得眼珠秒速归位，她这是遭遇了什么修罗场随便翻个白眼，正主没看见，反被决定自己命运前途和生存质量的男主和老板发现，身为一个反派女配，她是不是太没警觉性了目前可是正处在关乎她“何去何从”的前十章剧情，是与原主一样成为一个下场凄惨的炮灰，还是逆转剧情变为一个无关紧要的路人甲，现在她所做的每一件事情都有可能十分重要

怎么办

急中生智，杜若又将眼睛翻上去，做出一副若有所思的模样，“沈总，我刚刚就是忽然觉得公司的天花板与往常有些不大一样。”

“哦哪里不一样”沈富思认定杜若和顾渊之间不简单，自然愿意捧场，顺着杜若的话说。若平时有人敢这么不分场合举止有失兼东拉西扯，他一准儿第一时间就辞退。

杜若一边堆起一朵像花一样的灿烂笑容，一边暗中小心翼翼观察顾渊和沈富思的把表情，字斟句酌道“您，不觉得今天的天花板格外亮堂吗我想这大概是因为顾总的缘故吧。”

众人像同时使用了同一个表情包，神色皆一言难尽。马屁声来得如此尴尬、响亮又毫无预兆，真的好吗

沈富思面容一僵，随即用不大自然的笑声打圆场道“呵呵，顾总你看，他们年轻人还是挺幽默的，是不是不过你一来，我们这里确实是蓬荜生辉啊”

已经三十二岁“高龄”，“不是年轻人”的顾渊，在承受了马屁和这份突如其来的心灵暴击后，不动声色地笑了笑，“沈总手下的年轻人眼神不好使，心思倒是敏捷，就是有些过于跳脱了。”说着向杜若的方向轻扫了一眼，那一眼里包含了三分探究，六分审视，还有一分无法忽视的嘲意。

“哈哈哈”沈富思爽朗地笑起来，“顾总说得是杜若，听见了吧能得顾总一句点评可不容易。”心下却已经有些拿不准顾渊对杜若的态度了。

接收到顾渊那含义丰富的一眼，杜若未及深思便彻底怂了，她窘着脸，喏喏点头称是。沈富思摸不准顾渊的心思，就不欲再在杜若身上花费时间，他极为自然地转换了话题，引着顾渊向公司的会议室走去。

见顾渊和沈富思终于将注意力从自己身上移走，杜若小小地的吁了口气。她还清楚记得书中的内容，原主在公司与顾渊甫一重逢，就想方设法、不失时机地引顾渊回头，顾渊非但没有如原主所愿，反而对这种死缠烂打的行为厌恶至极，由此为原主的最终结局埋下第一处伏笔。

杜若战战兢兢地猜想，以她刚刚那番举动，恐怕已经引起男主的反感了，如果再在他面前晃，说不好她会比原主还先一步被炮灰。从现在起，她不能再让顾渊注意到自己，更不能像原主那样不停地在他面前刷存在感，而是要将存在感降到最低，最好让顾渊忘了还有她这么一号人。

思及此，杜若开始悄悄挪动小碎步。作为董事长秘书，她必须要随时跟在董事长身边，既不能后撤，便借沈富思稍嫌壮硕的身形遮掩，将自己慢慢挪到了顾渊视线的死角处。

就在杜若自以为是躲得不着痕迹时，顾渊再一次瞥见杜若的小动作，他的眉头不易察觉地紧了紧，她又要玩什么新花样随即又暗自摇摇头，今天对她的关注着实多了些，实在没有必要，遂不再将杜若放在心上。

一路走来，杜若发现，很多时候她无法主动提取原主的记忆，原主留在身体里的那些记忆对她来说大多是触发式的，即看到什么或听到什么，才会想起什么。比如现在，她走进会议室，在看见董事长专属位置的斜后方有一把简易黑皮座椅时，便知那是留给她的固定座位，而董事长身边的座位则是属于另一位秘书白佳雨的。

果然，白佳雨先她一步走到会议桌主位旁，先是帮沈富思拉开座椅，待沈富思同顾渊及其随行人员一番客气落座后，自己也跟着坐在沈富思身旁，同时展开早已搁置在桌子上的笔记本，开始会议前的准备。而她的座位上，则放着一个真正的笔记本和一支记录笔。杜若暗暗叹了口气，她坐的这个位置，其实就是一个丫鬟位，便于随时起身给董事长和各位与会领导添茶倒水、发放资料、跑腿传话。至于那个笔记本或者称会议记录本，杜若猜，大概就是一个门面装饰。果然，翻开一看，每一页都只写了寥寥数字，根本无法起到记录的作用，纯属摆着装模作样。

由此，杜若再一次深深认识到她在沈富思身边的作用，就像白佳雨等人所认为的那样，她就是一个摆着好看的花瓶，用来赏心悦目和做一些简单、力所能及的工作。相比之下，白佳雨分担的部分则很是需要几分技术含量，记录整理会议要点、相关资料梳理撰写，先行审阅递交给董事长签字的文件、安排董事长日常工作行程等等，皆是一个真真正正办公室秘书该做的工作。

既然已经穿到这具身体中，在无法改变目前困境的情况下，就要先接受原主的一切，杜若认命地坐在沈富思身后，安安分分等待会议开始。

这次的会议与投资有关，顾渊就是沈富思极力要争取的投资人。

别看沈富思名下的南兴投资集团，占着“投资”二字，但沈富思真正做的事却没一件与投行、风投、私募、天使投资等有关。沈富思所谓的投资，就是自己先注册开办一系列公司，秉持着广撒网、多捞鱼的准则，这些公司真可谓在各行各业都占了坑，从传媒、文化到培训、庆典，从环保、能源到教育、保险，从陶瓷展馆到产业园区，而南兴投资集团就是专门给这些公司资金支持的，同时也是这些公司的第一大股东。说白了，沈富思就是自己给自己投资玩。要问这些公司盈利吗集团公司内的人都呵呵笑两声，然后默契地三缄其口。

最近，沈富思又将野心转移至新媒体平台上来，其实他开设互联网公司也有好几年了，公司旗下的娱乐网站一直在举步维艰地运营着。最近几年，沈富思看到新的互联网风口一个接一个地刮来，他实在有些坐不住了，于是他挑头为这个公司筹划了新项目。但想要做互联网就必须要有先烧钱的自觉，沈富思“拖家带口”，身边“嗷嗷待哺”的公司那么多，他自己已经烧不动了，就想拉别人来一起烧，顾渊就是他相中的“金主”之一。

脑海中浮现出这些信息时，杜若咋咋舌，有钱人即便任性也任性地如此清奇，沈富思所追求的好像不是赚钱盈利，更像是体验自己人生的多种可能性。这看起来，和那些文艺青年“走一座城市换一份工作”的中二梦想也没什么不同，杜若想。

在沈富思和顾渊一行人进入会议室之前，会议室中已经有三两人在等候了。杜若看过去，马上就获知了他们的身份，他们皆来自于沈富思最器重的部门战略发展部，而女主佟舒颜就是这个部门中的一员。也就是在这次的会议中，女主成功给顾渊留下一个好印象。对于沈富思来说，这场会议是失败的，因为它并没有成功取得顾渊的投资意向，但对男女主来说，这场会议至关重要，因为这是他们最初相遇相识的地方。

想到这一层，杜若赶忙开始搜寻女主的身影。原主与女主从未正式打过照面，所以杜若并不知道谁才是佟舒颜，只能从穿书之前读过的内容来判断。

很快，杜若的目光锁住一个年轻女孩，她大约二十三、四岁，身材窈窕面孔美丽，气质柔弱清冷，看起来就像一朵迎霜沐雪的小白花。杜若心中赞叹一声，不愧是甜宠文的标配女主，就冲着这长相气质，她给满分。

杜若毫不掩饰的欣赏，引来对方的注意。佟舒颜目带疑惑地看过来，杜若一怔，连忙冲她咧嘴，友好一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