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能会苦,但喝了才会好得快,忍一忍。”
十三四岁的小姑娘,梳花苞髻,白衣素裙,乖巧白净,接过药碗坐在床边喂她。
少女看着递到唇边的汤药,迟疑未动。
小姑娘立马开口:“我叫秦心,你在江上落难,是我阿公将你捞起来的。”
“当时江上太乱,找了一圈也没发现与你有关的线索,你伤得太重,只能先带你回来。”
“我们不是坏人,不会对你做什么的。”
叽叽喳喳,没完没了。
少女一阵头疼,抬手欲扶额。
“别动。”秦心脸色骤变,因她醒来的欣慰渐渐转为担忧。
“能、能捡回一条命已是大幸,你先别想太多,慢慢养着。”
少女这才察觉,除了后脑钝痛,右脸颊也泛着滚烫的痛。
她伤了头,还伤了脸,秦心以为她要摸脸。
一旁,老人静坐许久,终于开口。
“这是治内伤的药,若不及时治愈,会落病根的。”
少女轻垂眼帘。
自醒来后,她连呼吸都会扯动疼痛,内伤一说应当不假。
她抬眼望向老人,虚弱道了句“多谢”,这才饮药。
秦心从痴愣中回神,连忙给她喂药。
用完药,秦心去放碗,回来时手里拖着一套折叠好的衣裳,上面放着一枚玉佩,一只精致的钱袋。
“姐姐,这是你的东西。”
衣裳被仔细洗晒过,散着一股皂角与日光混合的香气。
钱袋做工精致,昙花绣纹,角落处绣一轮弯月。
羊脂玉打磨成勾玉状,亦似一轮弯月。
少女打开钱袋,愣了一下。
里面全是小金锭。
她下意识看秦心一眼。
秦心连忙摆手:“我和阿公没有动过,不信你点一点!”
少女并无此意,秦心样子有些憨,她忍不住弯唇。
秦心看痴了。
救人时情况紧急,她又在水里泡了许久,秦心便没细看。
是后来救回来,为她换衣上药时,她才惊觉这姑娘的美。
肌肤冷白细腻,闭着眼也能瞧出五官精致。
身上的每一寸,仿佛是用皮尺量着长的。
腰窝可爱,腰肢纤软,双腿紧实笔直,那些羞人的线条起伏优美,秦心一个姑娘家,看的脸红了。
此刻,她不再紧闭双眼,睁眼一瞬,五官都跟着活了。
抬眼垂眸,一颦一笑,几乎改变了秦心有生以来对美的全部认知。
少女见秦心盯着自己,微微偏头,意识到什么:“我现在……很难看?”
秦心回神,连连摇头:“没有,会好的!”
她长得太美了,即便右脸敷着药,仍掩不住艳色。
没有哪个女子不在意自己的容貌,何况这样的天仙?
秦心担心她为容貌一事过度伤心敏感,遂转移话题:“姐姐,你叫什么?家住在哪里?我们怎么帮你联络亲人?”
她垂眸看面前的物件儿,半晌,摇了摇头。
“我……不记得了。”
……
屋内一片死寂,针落可闻。
此等美人,看模样与穿戴便知是大户人家精心养大的姑娘。
遇到这种意外,理应立刻与家人联络,且对外遮掩,姑娘家流落在外的事情一旦传出,哪怕没发生什么,清白之名也难保。
她昏迷了五六日,对她的家人来说便是失踪五六日,过了最好的营救时机,兴许以为她已死,不再寻找。
眼下她又失忆,便是彻底斩断了联系。
情况相当糟糕。
她眼一动,看向一旁的老人。
自醒来后,秦心热心善良,仔细周到,这老人却寡言少语,脸上没什么表情,佝颓着身子,似乎很疲惫。
像一尊死气沉沉的雕塑。
她撑着身子,郑重道:“多谢秦阿公与秦姑娘救命之恩。”
秦阿公看她一眼,摇摇头,起身出去了。
秦心见状,坐到床边小声解释:“我阿公脾气稍稍古怪,他对村里人也是这样,你别在意。”
“你现在伤着,说不定等伤好就会想起什么,不必着急。”
她笑笑,并未在意秦阿公的态度。
……
夜色已沉,待少女重新睡下,秦心出门,见阿公站在门口,看着东边的门户。
村中各家灯火如星,唯独这户黑着,没有人在。
“阿公,天凉了,您歇着吧,若哥哥回来,我立刻告诉你。”
秦阿公又闷咳几声,转身进屋。
秦心转头看东边漆黑的屋子,不由担心。
一月之期马上就要到了,阿公为他操碎了心,也不知他想到法子应对没有。
难不成已经跑了?
……
她醒来后,又连养七日,直到能下床走动,还是没想起任何事。
这期间,秦阿公早出晚归,回来时背上满满一筐药草。
秦心留在家里照顾她,除了为她准备饭食汤药,也会在院中晒药材。
她不出房门,只扶着床柜走两步,偶尔听到村里人相互往来的动静。
但秦阿公这一户,显少有人登门。
爷孙二人也甚少与其他人打交道。
她心中好奇,却没多问。
……
秦心意外的发现,少女看似娇柔,实则底子极好。
最难养的内伤,她好得极快,气血通畅,元气十足。
此外,除了右脸擦伤较为严重,她脸上其实还有些很细的伤痕,但等到血珠干涸,结疤掉落后,痕迹极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