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感觉很微妙,从未有过。
云声升停止了动作,在通向不同道路的岔路口举棋不定,心乱如麻。她也搞不清楚现在心里对他是什么想法……
气氛又渐渐冷滞下来,万俟祁自认做出了他目前能做的所有争取。虽然过程坎坷,甚至有些滑稽可笑,但他把内心的想法都传达了过去。
现在,他要做的,只等待着一个最终的审判。
“声升,从普通朋友也好,陌生人也罢,能不能,请你再给我一个机会,让我们重新认识?”
“这一次,我会向你展现最全面的我,不再有任何隐瞒。”
太阳不知什么时候藏进了大片的卷积云间,遮蔽光线,让这原本燥热的午间多了几许萧瑟凉风。
云声升低着脑袋思考良久,终是在万俟祁灼热滚烫的目光中,谨慎地开口。
“说实话,在知道真相的那天晚上,我想不通你为什么要这样捉弄我。我直接把你列成了最讨厌的人,没有之一。”
“可是……慢慢地,我发现,我的生活里好像已经随时都有了‘琪琪’的影子,怎么也摆脱不了。或者说,我还是舍不得忘记,这一年多我们的点点滴滴,还有每个我暗中想念的夜晚。”
“不许笑!我说的是‘琪琪’,不是你!”
万俟祁悻悻地把笑收了回去,笑声回到心底再继续。
“我还是那天晚上的话,我宁愿我从来不知道你们是同一个人,这样我才明白怎么去用理智来处理每一段人际关系。”
“但事实已经如此了,我无法再逃避,那么我……我会尽量把两份记忆重新整合,再对你这个人进行判断,是不是还可以再继续做朋友。”
“只不过,目前我还没理清楚所有误会。在我心里,这很像……”云声升说到此,小心地看了万俟祁一眼,“我的闺蜜有一天变成了男生出现在我面前,而且原因还不是去了泰国。”
万俟祁淡然自若的脸色果不其然抽了一下,他能算准所有小概率事件,但唯独算不到的,就是声升的想象力……突破天际的出色。
云声升见对方没生气,便咽了咽口水,继续说道,“所以,我现在也不知道能不能继续做朋友。我想的是,目前我们还是按原来的模式相处吧。”
“等到我真正能把两个独立的印象融合成同一个人,我再给你答案。”
“这样可以吗?”
这大概是此时,云声升极尽脑力,能想出的最稳妥的办法了。
她同样珍惜这段友情,她也曾在“进一步,怕打扰,退一步,怕错过”的旋涡中挣扎,她想,对方此刻大概也是这样的情绪。
“万俟大神,你觉得呢?”
云声升只看到万俟祁静静地看着自己,高僧入定似的,遂伸手在他面前晃了晃。
万俟祁一把抓住那晃来晃去的小手,裹紧自己的手掌里,喜不自胜,“声升,谢谢你。”
也许是天阴了下来之后,感官会变得格外敏感。偏生如此简单一句话用格外真诚的口吻说出,便让云声升的脸上腾地浮现了绯红。
别扭地把手抽了回来,低声回应,“不客气。”
“嗒……嗒嗒……”
耳边响起雨点砸落在地板上的声音,一点,两点。
云声升抬起头,恰有一滴砸在了脸颊上,冰冰凉凉。
雨势渐渐绵延。
云声升小时候听过一个很美的故事,传说,下雨是因为有个用水凝成的女孩终于获得了解禁,她会在批准的活动范围——也就是乌云上,尽情的奔跑、打滚、玩耍,因此形成了各种不同类型的雨。
云声升自那时候起便很喜欢下雨天。
她眯了眯眼,惬意得像只慵懒的小猫,下雨天里,她能感受到自由。
而转瞬间,雨滴被一片黑色遮挡了。
那高大的身影来到了云声升的身边,用黑色的风衣撑开了一小方安全的天地。
这次,她听得格外清晰。
她听他说,“声升,你这时候不适合淋雨。”
这,时,候——这时候是什么时候?
她还没问,他便着急地护着她快速回到了宿舍楼下。
说是“护”,倒不如说是“拖”。
一米八几的万俟祁一手撑开了黑色风衣,完全护在云声升的脑袋上,挡了个周全。而另一只手,直接搂着云声升的腰,大长腿一迈,抱起人儿就跑。
云声升:……
啊啊啊啊,我是不是给人贩子拐了!!!
-
等到回到宿舍楼下,万俟祁撤下了黑色风衣,扶着女孩肩膀来来回回查看着,确认她有没有被淋到。
淡蓝色衣角淋湿了一小片,染成了深蓝色,额头的刘海也狂乱的雨水扑面打湿,加上女孩的脸色有些不好。
万俟祁心里倏忽一紧,“声升,你是不是不舒服?”
摸了摸身上的兜,没有摸到纸巾,暗骂自己准备不充分。
大脑飞速转动想着办法,眼神朝着四周来回扫视,远远地瞥见宿管阿姨的登记台上有一包抽纸。
对了,刚刚那宿管阿姨给过他一张,还是绿茶味儿的。
“你站在这不要走动,我去拿个东西。”万俟祁说得急促,动作更急促,跟弦上弓箭一般,嗖地就冲出去了。
看着万俟祁的背影,云声升有了一种奇怪的错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