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二十多年的漫长时光,是一个女子最好的青春年华,还有她潜藏在心底不敢言说的爱意与煎熬。
她字字句句皆是质问,也让庄子期越发说不出话来:“都是我的错,我欠你太多了。”
听得他的话,程芝兰却是看向他,好一会儿,才问道:“那你当年,怎么不来找我呢?”
说这话的时候,她的眉眼里满是小心翼翼,看的庄子期心头一软。
大抵是怕戳中他的伤心事,所以她就连质问,都显得那么软弱。
庄子期叹了口气,道:“我那时候,不敢。”
其实那些往事,没什么不能说的,她想知道,他说出来便是。
“我那时候,是被外祖护着出来的,庄家上下皆丧命于火海,唯有我一人生还。”
想起来当年事情,庄子期依旧觉得一颗心被撕扯着,但大抵是因为眼前人是程芝兰,反倒是让他有勇气说出来。
“我拖着病体残躯游荡在世间,已然这般狼狈潦倒,哪里敢来见你?”
更何况,他只知家中得罪了人,却不知仇敌是谁,生怕再连累了他的阿苑。
所以,他不敢见,不能见。
直到后来,相思难忍,他终于忍不住去了上京,可却看见了……
十里红妆,八抬大轿。
自此心上人嫁做他人妇。
这些话,庄子期没有说,程芝兰自然不知道,她成婚当日到底错过了什么。
只是便是那些被他简化过的过往,听到她的耳朵里,也足以让她觉得心中难受了。
程芝兰叹了口气,好一会儿才道:“其实,你可以来找我的。”
这些年来,她从未放弃寻找庄子期,却也心里清楚,对方十之八九已然不在人世,所以她逢年过节都会给庄子期烧纸钱,那打听消息的银钱更是撒了不少。
支撑着平原伯府的时候,她之所以选择做生意,有相当大一部分的原因,也是想打听消息。
这么多年过去,这些事情已然成了她的一项日常,就连程芝兰自己都不抱希望了,之所以还在不断地差人去寻,只是怕错过那么一点点渺小的可能性。
可她没有想到,世上之事,竟然如此巧合。
念及此,程芝兰的眼中又多了几分泪意:“这次之后,你不要再躲我了吧?”
她的话里满是祈求,就连神情都多了几分可怜,看的庄子期一颗心都软了下去。
若非逼不得已,他何尝又想离开程芝兰?
可是……
“我如今这幅模样——”
不想庄子期的话还没说完,就见程芝兰的神情瞬间便冷了下来,咬牙道:“你再往下说试试看。”
分明她的语气还是柔软的,可那话中的威胁,却让庄子期骤然便将余下的话给咽了下去。
见他不再说,程芝兰这才心满意足,旋即追问道:“你可是答应了?”
到了这份儿上,庄子期便是不想答应也不成了。
他无奈的叹了口气,方才应声道:“自然。”
见他应承了,程芝兰的笑意越发多了几分,点头道:“好,这话我记住了,你可不准反悔。”
她眉眼中带着几分年轻时候的模样,看的庄子期心神有些恍惚,有那么一瞬间,竟然觉得自己这是穿越了时空,再次与当年的阿苑重逢。
下一刻,他的意识便收拢了回来。
这不是当年的阿苑,但如今的她,显然更有魅力了。
岁月不败美人,更何况,是这样将诗书气度都浸润了的人。
“好。”
恍惚之间,庄子期听得自己这样说道。
……
晚间的时候,一行人去了酒楼吃饭。
今日是林氏跟谢远城的求亲宴,早先便安排了酒楼的。
原本先前就该过去,不过因为庄子期他们的事儿,却是耽误了小半日。
林氏倒不觉得有什么,程芝兰却觉得心里格外过意不去,路上的时候不住地跟她道歉:“今日格外对你不住,险些耽误了你的事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