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节(2 / 2)

太行道 不若的马甲 2453 字 5天前

被追得落荒而逃的人闻声,扭头望见门口一众樊家人,急急打了个弯,朝这边奔命而来:“我滴娘诶,三少啊,快救救我,樊二少这是发的什么病,见人就咬啊。”

樊老三要去拦自己二哥,谁料对方直冲而来,狠狠一撞,身板像铁板一块,把樊老三撞倒在地,摔在那摊凹凸不平的浅水坑里。

樊老三被那一下撞得七荤八素,又摔得不轻,手肘撑着地面擦破了皮,疼得龇牙,吼道:“失心疯啊你!”

对方充耳不闻,一个猛扑,泰山石般砸在了樊老三身上,龇着牙就要往他脖子上咬。

樊老三低咒一声,手肘抵住对方脖颈,开始拉锯。

樊家人见状,个个大惊失色,几名男丁蹿进雨里,试图将失心疯的樊二少爷架开。

众人纷纷扒开窗,瞅着外头俩少爷在泥泞里掐得死去活来,拉都拉不开,又开始事不关己的评头论足起来:“肯定是争夺家产来着,樊二少爷不甘心。”

“对对对,老大埋了,老二又没死,轮也轮不到樊老三摔丧盆子继承家业,不打起来才怪嗫。”

“瞧见没,都急红眼了。”

“怎么丧服都没穿啊。”

“哎哟,还真……这做儿子的,连自己亲爹出殡都没去送?”

“也算不得啥,为了那点家业搞内斗,兄弟相残父子成仇,别说区区一个大宅门,放眼皇亲贵胄里,六亲不认的事儿海了去了,不稀奇。”

众人扒着窗户观战,各有各的见地,突然有人提心吊胆地喊了声:“哎哟樊夫人咧。”就见樊夫人扑进雨中,要去拉开樊二少,谁料这落水狗真就六亲不认,一口咬在樊夫人手腕上,发了狠似的,咬进了骨肉里,顿时见了血,被大雨冲涮洗净。

看客们不淡定了,扭身搡了把背后挡道的人:“快别看了,赶紧拉架去,别伤着了樊夫人。”

“樊常兴这不孝子……”看客们骂骂咧咧地出去管闲事,把发了疯的樊常兴从樊老三的身上架起来,这人仿佛狂性大发,好一顿折腾,众人才七手八脚地将其制住,嘴里却死死咬着樊夫人的腕子,满口白牙如同锯齿,嵌进皮肉,洞穿了血脉,混着雨水直流进袖袍中,染红一大片。

樊夫人痛吟出声,整张脸都白无血色。

樊老三猛地窜起来,大骂:“狗日的樊常兴,发的哪门子狂犬病,咬你老母啊,撒嘴!”

樊常兴赤红着眼,在众人的钳制下,如一头困兽,非但没撒嘴,还咬得越发狠了。有人锢住他两颊,去掰他的嘴,却徒劳地使了半天劲,忍不住道:“这牙口可真好。”

樊老三气结,狠狠踹了樊常兴一脚:“你跟谁过不去!不撒嘴是吧,耍狠是吧,老子今儿就不信了。”他怒气冲冲奔进店,四下一扫,眼疾手快地拎起一柄刨炉子的火钳,又气势汹汹地折回,边走边骂道:“等撬开你的嘴,看我不打碎你的牙!咱爹刚下葬,你就来犯浑,敢咬大娘了,合着她没生过你,就狠得下心来伤人?!老子平时再不着调,也没你这么大逆不道!”

说着,钳子就往人嘴里捅,樊夫人忍着剧痛想拦:“樊深,你别伤着他牙……”

瞧着那一嘴的血,樊老三气得两眼喷火:“他把您手都快咬断了,我还顾及他牙,要不是怕伤着您手,我非将这钳子烧红了来撬。”

钳子捅破了嘴角,却撬不进狭窄的齿缝,糊了满嘴的碳灰。

“樊常兴,你撒不撒嘴!”樊老三急得没了章法,正束手无策之际,不知哪位看好戏的祖宗慢悠悠懒洋洋的说了句:“给蠢的,拍晕啊。”

樊老三醍醐灌顶,顾不得对方前半句骂人的话,附和道:“对,把他给我拍晕了。”

架着樊常兴的某人闻言,立即一记刀手劈在其后颈,奈何他留有余力,唯恐把人劈出个三长两短,吃罪不起。

樊老三气得翻白眼:“你没吃饭啊,给我狠狠的,抽死这个大逆不道的混账东西,抽死了算我的。”

那人得令,不再有任何顾虑,下手稳准狠,一记闷响后,直接把人干晕了,樊老三立即上前,把樊夫人的手从樊常兴的嘴下抢救回来,盯着腕颈那两排深如血洞的牙印,脸都青了,搀住人往屋里扶:“大娘,您忍着点儿啊。”

“我没事儿。”樊夫人强忍痛楚,声线却在发颤。

樊老三将其安置在最近一桌,胡乱抹了把脸上的水,奈何浑身上下湿了个通透,雨水又从湿发里往下滴,划过饱满的额头,悬在眉骨上,樊老三自身找不到一块干爽的衣料,干脆把樊家一名没淋过雨的女眷素巾摘了,去缠樊夫人血流不止的伤口,一边吩咐:“把锅端走,炉子挪过来些。”

身旁人照做,还把碳火挑得更旺,挪到樊夫人近前。

樊老三垂着头,把樊夫人的腕子缠了一圈又一圈,鲜血则浸透了素布好几层,他扎实地打了个活结,揩了把流至眼皮上的水:“这么冷的天淋一场雨,哪里受得住。”

他握住那只手,大声问:“掌柜,有没有干爽的衣裳,借一身给我大娘。”

周遭围满了人,老板的声音从人墙后面传来:“有,让樊夫人跟我上楼换吧。”

樊老三小心翼翼扶起樊夫人:“都围着干什么,回去吃你们的饭,玉清,扶大娘上楼换衣服,当心着手,别碰了。”

待樊夫人上了楼,大家才想起来罪魁祸首,樊常兴被扔在地上,身子歪斜的靠着柜台,面色乌青,衣衫泥脏,湿漉漉的搅在身上。

有长辈问:“常兴这是怎么了?”

樊老三肝火正旺,没好气道:“谁知道他发的哪门子疯,病了好几天,不省人事的躺在床上,也不知道什么毛病,大娘衣不解带的守着他,还要操持丧事,父亲起灵的时候他还没醒呢,结果醒来就犯浑。”

“常兴以前不这样啊,挺规矩一孩子,怎么突然性情大变,是不是,是不是……”

樊老三不耐烦:“是什么?”

“中邪了。”

接茬的嗓音低磁,漫不经心地响在人群外,声线跟方才那句“给蠢的,拍晕啊”如出一辙,樊老三扭过头,就看见一男一女,穿一黑一白,并肩而立。

樊老三脑子里冒出的第一个念头就是:黑白配啊!从哪来这么打眼的一对儿神仙眷侣?!

等等,樊老三摒去心中杂念,此刻打眼和神仙眷侣都不是重点,重点是:“你说什么?”

“中邪了。”

闻言,人群静了瞬息,蓦地窃窃私语,皆不可思议。

樊老三顿了一下,目光在二人身上打量逡巡,男子白衣银冠,负剑匣,天之骄子般,而女冠,黑袍长冠,沉木剑,冷若冰霜,两位气度非凡,不似那些逮谁就坑的江湖神棍。

樊老三心里没底,却也不相信:“胡说八道,好好的,怎么可能是中邪。”

</div>

</div>